太安城的城防在忙亂了一陣子之後終於緩過神來了,城頭上的床弩開始向著曹長卿的方向一輪齊射。
箭雨如蝗,然而在落到曹長卿身前二十丈的距離時卻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之牆。
粗壯的箭杆,鐵製的箭頭瞬間齊齊崩裂,坐在原地的曹長卿仍舊淡然的看著麵前的棋盤。
隨風擺動的衣角都透著寫意與風流。
曹長卿雖然沒有望向太安城的方向,但是他已經能感知到。
幾千人的騎兵隊伍正在從太安城內衝出,向著自己所在的地方包圍過來了。
“公主,你如果現在不走的話,等會可就難走了!”
曹長卿的聲音明顯加重了一點,他想要讓薑泥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
曹長卿見到薑泥時,她已經十幾歲了,再加上在北椋王府的時候,多數時間都是下人。
雖然不能說是見遍了人間的冷暖,但確實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曹長卿每每想到這裡的時候,心中都會隱隱作痛,她的孩子明明還這麼小,但是卻沒有當過孩子呢……
所以後麵曹長卿將薑泥帶在身邊的時候,雖然薑泥已經大了,但是曹長卿從來都是以看孩子的眼光看待薑泥的。
甚至李淳罡在知道之後,都笑稱曹長卿這是在慣孩子!
然而曹長卿的話音落地,薑泥仍舊是沒有動靜,不過她這個時候可不是在使小孩子脾氣。
她知道這樣才是能救下棋待詔叔叔性命的唯一方法。
隻要自己不走,那麼棋待詔叔叔肯定會選擇將自己給送走,到時候不就離開太安城了嘛!
薑泥知道以棋待詔叔叔的實力,隻要他想活那就沒人能殺得了他!
曹長卿終於轉頭了,但是卻沒有看向太安城的方向,而是看向了身邊的薑泥。
這兩年這孩子出落得越來越像她的母親了,甚至在使小脾氣的時候也跟她很像啊……
曹長卿有些後悔,在之前自己應該先把薑泥送回北椋,就算是蘇程不在。
起碼送到徐鳳年的身邊也算是安全下來了,畢竟有徐驍的威名在敢為難薑泥的人應該也不存在吧。
隻是……現在徐鳳年有了孩子,薑泥明顯有些介懷,不願意去北椋大概率也就是這個原因了。
突然曹長卿麵前起了一陣微風,黃土被輕輕的吹起,然後讓人不敢相信的是……
這些黃土和風居然慢慢的有了形狀,從模模糊糊的人形到慢慢的能看出了五官與表情。
麵對整個皇宮的數萬甲士和皇宮裡麵的神秘高手時候都鎮定自若的曹長卿。
在看到這個隱隱約約的人形時卻攥緊了手中的棋子,念了十幾年終於又見麵。
薑泥看向曹長卿的目光先是不解,緊接著變成了震驚,雖然這個人形她從沒有見過。
但是從棋待詔叔叔的表情她能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娘親了。
曹長卿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棋子,他長出一口氣之後,居然挺直了年過半百的腰。
他緊張和莊嚴到像是十幾歲時第一次入宮那樣,此時的曹長卿腦子裡麵再沒有了太安城,隻剩下了眼前的那個女子。
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又無從說出口來。
他想要替她討一個公道,但是此時的他卻又動搖了,公道?還重要嗎?
自己是看中自己心中的她,還是世人怎麼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