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邊說是仙柚,一邊卻裝著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離開了現場……
離開了現場?
不,我不要你離開!
我要你就此再也不要離開!
我在被女警官從律師會見室帶回監室的路上,一直在這樣想,一直把你揣在我的心尖上,久久不肯從你離開的那個現場離開,且還從你離開的那個現場就此開啟了新一輪的永不散場的心願心語:
為什麼是仙柚?
回到監室裡,等帶我回監室的女警官離開後,我便從左手的袖子裡拿出了你扔給我的仙柚,然後久久地看著它。
為什麼是仙柚?
你怎麼知道我想仙柚?
十千山仙柚,以其皮薄、多汁、味甜而略微帶苦的特性,讓它與其他地方的柚子口感比較起來有著巨大的差異和吸引力。不僅僅如此,它還因為有治咳袪痰等醫用藥用價值,而聚集了十分火爆的人氣,發展成了十千山這個地方百姓增收致富的一大產業,是十千山這個地方名符其實的特有的一張名片。
如此,又為什麼不可以是仙柚呢?
我未去十千山看守所前,便對十千山仙柚嗜好了很多年,可謂是情有獨鐘。然後,每一年都會前去或者托人買上一些享用,甚是喜歡它那個甜而微苦的味道。
如今,身在十千山,又遇十千山仙柚飄香的季節,出門便可遇見了海吃,卻因鐵窗、高牆的阻隔,弄得我連看一眼都不得遂願,而隻能在頭腦裡去想象一二。
而,這個想象,叫我好一個愁字了得……
如此,你又為什麼不可以知道我有想仙柚呢?
仙柚……
向北你……
於是,這仙柚,在它自己上市的那個季節,就此成為了我和你之間的信使。
你把它給了我,弄得似乎就是你把你自己給了我一樣……
我看著它,甚至於以後在它上市的每一個季節裡,我都會因為看到它而想到它、想到它而看到它,而瞬間想起你,想起你從兩道鏽跡斑駁的鐵窗縫隙裡給我扔進來了半邊仙柚的故事和幻燈片……
現在,帶我從律師會見室回監室的女警官走了,我於監室中近門洞的右邊角落裡,避了監室裡的其他人,小心翼翼地看著你給的仙柚而入了神:
我想你……
我想到了你……
我想到了:自己被女警官,從律師會見室帶離的時候,我透過那兩道“你是往裡看、我是往外看”的鏽跡斑駁的鐵窗,側眼目送你往外離我了而越走越遠的背影……
你離開了嗎……
我不要你離開!
我要你一直都在我的視野裡!
而且,我記得:直到我被帶離律師會見室的時候,你都還沒有走出十千山看守所的大門。
所以,我認為你還沒有離開!
所以,我認為你從此不會離開!
……
為什麼沒有離開?
因為,你來了,你來看我了!
……
為什麼不會離開?
還是因為,你來了,你來看我了!
於是,我在想:沒有離開、不會離開的你,現在正在乾什麼呢?
你圍繞著這十千山看守所,圍繞著十千山看守所裡的我,正在乾什麼呢?
……
我想到了!
我看見了!
我看見:
你和律師走到了一起。
你認識律師,而且律師還是你在醫院工作時的師兄!
師兄?
是的,十多年前你工作的那家醫院,是你們倆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隻不過是你去那家醫院的時候,律師則剛剛離開那家醫院才不到兩年。
你去到那家醫院不久,自然地便從那家醫院同事的閒談裡知道:律師在那家醫院行醫的時候,律師他老婆在那家醫院的下級醫院當護士,兩個人很恩愛。
後來,律師他那當護士的老婆不幸患了宮頸癌逝去後,他便覺得當醫生連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甚至是無能為力……
於是,他便棄醫離開了醫院,去了當地的檢察機關,乾起了檢察工作。然後,又因為彆的綜合性原因,離開了檢察機關,開了他現在的這家在當地算是最大和最有名氣的律師事務所。
因為先後在同一家醫院呆過,所以即便他在的時候你還沒有去、你去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但是你和他卻都能互相認出對方。
都能認出對方?
是的,都認出了對方!
現在,你們在十千山看守所碰上了,你正在跟他打招呼,他也正在跟你打招呼!
打招呼?
是的,正在打招呼!
不過,究竟是誰先開的尊口,即便是讓中國北宋時期的包青天來評判,也會分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或許是因為同樣驚奇地見著了對方,而都表現出了沒有準備和有些急不可耐了的不雅後,便不約而同地同時開的口打的招呼吧……
是你!
是你!
這便是你們開口打招呼時的用詞和全部內容,你們倆的用詞和內容居然還出奇的一致!
當然,你們互相走上前去,然後伸出各自的右手去跟對方握手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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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正拉近距離,而且一下子就把你們二人距離給拉近了的,卻是“是你”“是你”這樣的打招呼!
於是,你們開始肩並肩地走在了一起,肩並肩地走向十千山看守所的大門。
在肩並肩地走出十千山看守所大門之前,你在問他“天海”“玉龍”二人的近況。
為什麼會問“天海”“玉龍”二人的近況?
因為,那二人跟你、跟他都曾共過事。
當然了,你也問了其他的跟你也跟他都曾共過事的同事。
其實,你們二人沒有哪一個比對方知道得更多一些。
為什麼沒有哪一個?
因為,你們二人離開你們曾經的那些個同事,都已經有很多很多年了……
或許,你問他,不主要是想知道他給你所問問題的答案。
或許,他回答你,也不主要是想準確地回答你的問題。
或許,你們在意的,是通過你問的、他回答的,去搭起你們把對方拉到自己那邊來的那座橋梁。或許更準確的說法,是去搭起能讓你們互相走近對方和走進對方內心的那座橋。
你問了,他也回答了你……
於是,你們成了朋友,成了兄弟!
而這,正是在十千山看守所裡的我所期許的。
我為我的期許得以實現而特彆的高興!
特彆的高興?
是的,特彆的高興!
為什麼那麼特彆?
因為,他作為我的律師,本可以經常到這裡來會見我,是吧?
而這,原本就是幾乎與外界隔絕了的我所特彆期待的,對不對?
現在,他如果成了你的兄弟,便可以多一些到這裡來看我,是不是?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明擺著“是”!
因為這,似乎就是不容置疑的人之常情和可以預見到的事實!
而且,當他來的時候,一定會給我帶來更多的有關你的信息!
甚至,當他來的時候,你,也會一起來!
你,也會一起來?
是的,完全有那種可能。
就像這一次他會見我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在鐵窗前,讓我可以把你看見、你可以把我看見的那樣……
而且,你突然出現的這一天,還是你剛回到家的第二天……
所以,當我被女警官帶離了律師會見室的時候,我於心裡麵在大聲地呼叫:我不要你離開,永遠也不要你離開……
所以,我想……
所以,我通過我想,然後看見你們成為了朋友和兄弟,成為了曾經還是同門師兄弟的朋友和兄弟……
現在,你們正在肩並肩了有說有味地走出這十千山看守所的大門。
看著你們的離開,我居然沒有什麼不好或不快!
沒有什麼不好或不快?
是的,沒有!
不僅如此,看著你們離開,我居然還有了發自內心的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