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點指的特務站在遠處,身子站得筆直。
背著手、撇著嘴,時刻留意著事情的發展,一看就是個當頭頭的。
作為滿鐵奉天會所派出來的高級特務,他今天全權負責此事,上頭已經下令,若遭到強硬對待,準許開槍射擊。
他原打算找到機會就搞個大事件的,沒想到對麵那巡防營的小子竟然會主動喊自己。
思量片刻後,他還是緩步走上前來。
高級特務的身份,豈是周圍這群浪人能比?他們見這人進場,都不敢再造次,紛紛收刀退後幾步。
杜玉霖翻轉刀刃,用刀背扇了手裡抓著的浪人幾個大耳光後,才一把將他推回到浪人隊伍中,那破刀隨手丟到地上。
杜玉霖迎著那特務頭上前一步,二人對麵而立。
他用食指點指著對麵特務頭目的鼻子。
“你,回去,去給福島安正打個電話,就說我叫杜玉霖。”
特務頭子明顯愣了一下,但腳底下並未移動。
杜玉霖搖搖頭,指尖距離對方的鼻子又近了一點。
“我的朋友叫菅原永孝,他的伯父叫花田彌之助。”
那特務頭的眼神終於出現了動搖。
這些名字他當然聽過,福島安正和花田彌之助這種大咖自不必說,那分彆是關東州參謀部的正副參謀長。
就是那菅原永孝的名頭,最近也入了他耳朵好幾次。
據說此人出自富岡名門貴族菅原世家,士官學校畢業後剛調來東北沒幾個月,便屢立大功。
先是參與了鏟除金壽山和海沙子的策反行動,後來又提前幾天就預警了朝顯國內鬆洞附近的那次神秘突襲,儼然是特務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這杜玉霖,難道是與菅原永孝結拜的那個巡防營管代?
特務頭仔細打量了幾眼杜玉霖的軍服後,確信了自己的推測。
他原先冰冷的麵部表情緩和了下來,微微一點頭。
“請稍後片刻。”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並嚴令那群浪人,在他沒回來前不許妄動。
就這樣,兩夥人僵持在大門口,空氣仿佛被凍結了一般。
郭鬆齡和楊宇霆對視一眼,心中也不是太有底,實在不行,就隻能跑回去找講武堂的堂長出麵調解了。
但還不到一刻鐘,場麵便開始發生變化。
原本負責增援的大批便衣特務,紛紛接到命令開始陸續撤離,浪人們的後方很快就空蕩了起來。
本就是一群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在發覺特務們走後,浪人們也跟著心虛了起來,開始交頭接耳,儘顯慌亂之色。
楊宇霆、李景林和郭鬆齡都伸脖看著對麵,吃不準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杜大人不會真在倭國那邊也有關係吧?”李景林問道。
“看樣子還真說不好。”楊宇霆邊觀察局勢邊回答道。
同時他心中也不免感歎,這杜玉霖真是了不得。
沈知府對他讚賞有加,徐總督對他破格提拔,就連倭國的特務們見了他都要退避三分。
如若明年這杜玉霖真能在草原剿匪中再立大功,那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啊。
整不好啊,自己未來這出路很可能還真就落在此人身上呢。
郭鬆齡則不以為然地抿著嘴,他的看法卻與楊宇霆不同,總覺得華國軍人與倭國軍方走得太近並非正道。
這幾人心中所想,杜玉霖自然是不知道,他正背著手,緩緩向路對麵走去。
頂在他麵前的浪人們此刻心虛的很,竟也都隨著他的逼近而不斷後退。
那場麵就像在趕鴨子,杜玉霖一個人便將百十號浪人從校門這邊驅趕到了路的那邊。
終於,還是有個浪人受不了這份屈辱,大喝一聲舉刀就要劈了他。
“八嘎,住手。”一個嚴厲而尖銳的聲音傳來。
浪人的刀高舉在半空中,硬是沒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