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霖緩步上前,掃視著台下。
此時訓練場上站了有四百左右的巡防營士兵。
也許是太久沒有出操的緣故,這隊伍站得是橫斜豎歪,有的人明顯就站到了錯誤的位置上。
還有一部分,因為是被李景林踹門攆出來的,衣衫都沒穿齊整,就更彆提什麼精神麵貌了。
就這樣的隊伍,彆說去打仗,恐怕去剿匪也要夠嗆。
也還彆說,之前他們不是跟著來圍剿過青馬坎麼?
可真是一群從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繼續趴著的懶貨。
杜玉霖甚至動了把他們帶到鳳城便就地遣散的念頭,反正他要的是這個營的編製,至於兵,就是在鳳城新招募再訓練起來,都可能比眼前這群家夥強。
“各位,在下杜玉霖,你們中有人認識我吧?”
下麵一陣騷動,前麵一個哨官穿戴的人舉手
“您是青馬坎的當家的,上次抓住我們後,您還給我們飯吃,又派人送我們下山回家。”
“對,是杜當家的。”這人身邊也有幾人跟著響應道。
杜玉霖走近他們,逐一看過去,最後一指那哨官。
“我對你有點印象,張作相被我擒住後,你還想往上闖來著。”
“是,虧得大人當時留了手。”
可隨即,杜玉霖的臉便是一寒。
“可你們回來了,就活成了這個鬼樣子?紀律渙散、意誌懶散。怎麼,指望著下次再被抓,還能有好吃、好喝、好招待,能完好無損的被放回來?”
他冷不丁的提高音量,嚇得那哨官一激靈,頭深深低了下去。
“當初,我為了能留下招安這條路,才沒有對各位痛下殺手,但凡那時我動了反到底的心思,你們早被拉到後山亂槍打死了。”
幾句話,說得那些圍剿過青馬坎的老兵麵紅耳赤。
杜玉霖朝著沈知府那邊一抱拳。
“承蒙徐總督的賞識,沈知府的保舉,杜某明年即將率兵入姚南,抵抗草原馬匪的侵襲。而你們這一營便這在戰鬥序列之中,看看你們這副樣子,真要對上了那群草原惡狼,彆說為國殺敵了,自保恐怕都是個問題吧?”
終於,他的話激起了台下幾個老兵的不滿,其中一壯漢氣呼呼的脫下上衣,露出了身上的幾處大疤。
“大人也甭說羞臊咱們的話,吃糧當兵,咱可也不是啥都沒做,大大小小的戰鬥參加了十幾次,有這一身傷疤為證。”
他這一脫不打緊,帶著有幾十號人都把上衣脫下摔到了地上,齊聲高呼。
“一身傷疤為證。”
杜玉霖和李景林從台上跳下走入人群,逐一走過這群兵。
“你這是槍傷,怎麼來的?”
“報告,圍剿悍匪九隻手於義時留下的。”
“嗯,你這是刀傷。”
“是,巡邏時遇到有人搶劫百姓,抓人時被砍的。”
“唉,你這傷口好奇怪,咋倆個眼兒呢?”
“額,出去找女人,被俺媳婦用剪子紮的。”
哈哈哈......眾人大笑。
杜玉霖和李景林巡視一圈,讓士兵們把衣服都穿上後,再次回歸台上。
杜玉霖深吸口氣。
“實話講,剛才我已然動了就地遣散你們的想法,但這些老兵的疤痕,還是讓我很受震撼呐。這說明什麼?不是你們不勇敢,也不是你們甘於淪落至此,隻是你們沒有跟對人。”
台下開始時一片寂靜,過了一會,便如冰麵解凍般嘈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