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抱拳告彆眾商家,擠開人群朝吵鬨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一拐出檔口,他們就看見有六名巡防營的人,被二十多地痞子圍在了幾個攤位間的空地前。
巡防營帶頭的是個高大漢子,一張大長臉尤為顯眼。
杜玉霖認識他,這正是許彪營的第一步兵隊幫帶,宋大宇。
因為他長臉和強種脾氣,身邊的熟人都叫他“宋大驢”。
隻見他此時長臉憋得通紅,雙臂張開,一邊攔著身後暴怒的士兵,一邊和對麵的那群痞子的頭頭講道理。
“剛才說好的,這根小點的人參賣三兩銀子,怎麼轉頭就又說是五十兩了?”
“三兩銀子?你買大蘿卜呢?這麼好的野山參,五十兩都便宜你了。”
“那我就不買了,你把銀子還給我。”宋大驢伸出一隻手。
沒想到那痞子頭一翻白眼,朝旁邊吐了口痰。
“對不起,三兩銀子是定錢,買賣不成,定錢不退。”
這可把宋大驢身後的幾個小兵給氣壞了,就要莽上去乾架,被宋大驢挨個削個嘴巴推了回去。
“都彆動,反了你們了,杜大人三令五申不許惹事,這錢大不了不要了,咱們走。”
說完,宋大驢真就打算帶著那五名手下離開。
沒想到,那痞子頭的嘴仍是不乾不淨的。
“這地方賣的都是高檔貨,臭當兵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那個福氣吃這好山參麼?”
宋大驢仍舊不言語,帶著手下繼續往前走,二十多個痞子尾隨在後麵,不斷用言語挑釁。
杜玉霖正看著呢,耳邊就響起了猶如吹風機啟動時的那種“呼呼”聲。
扭頭一看,謔......
許彪都要爆炸了,原來還挺白的方臉,此時紅得跟塊腐乳似的。
許彪冷著臉,用僅存的一絲理性問了一句。
“老四,我現在能不能動手?”
杜玉霖按住許彪示意他等等,同時琢磨著這件事的古怪。
按理講,一群小地痞子敢光天化日如此羞辱當兵的,要不是祖墳剛被刨了導致腦子短路,就肯定是背後有人攛掇啊。
礦上的,倭國商會,或是任何對自己到來感到不舒服的,都可能是眼前這事的背後主使者。
延吉畢竟人生地不熟的,想紮住腳跟看來真不容易啊。
可不管如何,這地方他是來定了,如果有人看自己不順眼,就把那人的眼挖出來好了。
想給自己下馬威?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檔次。
杜玉霖將包裹丟到地上,鬆快了一下胳膊腿,說了句“過去看看”,便迎著宋大宇走去。
許彪和安慶餘隨後也把身上東西放下,拜托給剛買過東西的商家幫著照看,就跟了上去。
小痞子們仍在後麵起著哄,前麵是低頭走著的宋大宇。
鞋底摩擦地麵發出“嚓嚓”的聲音,仿佛在以此宣泄著內心的憤怒,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受這種窩囊氣。
宋大宇原來就是青馬坎的小炮手,一直跟許彪關係很好,是在接受招安後跟下山的第一批土匪,並在之後參加了金壽山圍殲戰。
後來許彪升為一營管帶,他也水漲船高,被提拔成了第一步兵隊的幫帶,每月能到手十兩的餉錢,也算是混得人五人六了。
他在青馬坎有個媳婦,前年患上了癆病,最近越發的氣虛體弱了。他就借著部隊來延吉的這機會買根人參,連著這倆月發的軍餉一起托人給媳婦帶回去,讓她能熬個湯補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