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到衙門後,杜玉霖也沒跟黃瑞說一句話。
隻是一揮手叫眾人散了後,便獨自回後院了。
越是如此,黃瑞的心就越涼。
掏心窩子講,自己部隊訓練水平是啥德行他能沒一點逼數?
隻是事沒到眼前,就總有一絲僥幸心理。
覺得杜玉霖發現不了,發現了大不了就是認個錯的事,畢竟自己還是他結拜三哥嘛。
在他的二營裡,本就有不少青馬坎的兄弟,像是幫帶趙猛原來就是“秧子房”的掌櫃。
這些人土匪乾久了,難免落下一些壞毛病,加上眼窩子又淺,一旦有權又有錢,心裡麵可不就剩下吃喝嫖賭這些事了麼?
至於什麼百姓疾苦啊、被洋人欺辱啊,反正又沒欺負到自己頭上,合計那些乾啥?抱著娘們睡覺它不香麼。
黃瑞、趙猛這一帶頭玩樂,當兵的還能去真訓練的那才是大傻子呢。
於是就出現了當官的大玩,當兵的小樂的荒謬局麵。
吃喝多了總會出問題,像那些百姓說的擋了士兵道挨打的事可不是瞎話,那去飯館子吃飯不給錢更是常有的事。
雖然還沒出現明著欺男霸女的事,但小來小去的已經在敗壞巡防營的名聲了。
隻是老百姓一來感激杜玉霖這個人,二來也確實不敢招惹當兵的,所以就都是能忍則忍。
要不是杜玉霖在城門外偷聽到百姓的閒話,他還覺得自己的部隊會多麼受愛戴呢。
黃瑞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他是越想越怕。
一個念頭就從腦中冒了出來。
就他媽跑吧,在這等著挨雷呢?
把家夥帶上,叫上趙猛幾個兄弟,憑他們的實力去北麵找個小綹子容身不成問題。
想到這,他從悄悄打開窗往外看了看,院裡安安靜靜的,連一個人都沒有,這看起來可是個好機會。
這就收拾東西。
他先找出幾件衣服包好,然後從床單下翻出一些散碎銀子和一小摞銀票揣入懷中。
把盒子炮擦了擦後放回槍盒,掛到腰間。
可當他摸出那支小勃朗寧手槍時,他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他撫摸著槍身,那個“杜”字不大卻很醒目。
還記得那天,杜玉霖把槍交給他時,看著他眼睛說的那句“二營就交給三哥了”。
隨後,他腦中又響起了幾人結拜時的那句“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黃瑞麵露苦澀,多老掉牙的詞兒,古往今來有幾人能做到?今天就要輪到自己來違背這誓言了?
哼,難道那杜玉霖能做到?
還不是打算要拿自己開刀?
將勃朗寧手槍往桌子上一丟,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深呼一口氣,手開始在自己的大腦袋上反複揉搓起來。
他隻要走出這道門,就意味著背叛了眼前的一切,也包括自己曾許下的誓言。
砰。
拳頭狠狠砸在了櫃子上,將木板砸開了一道大縫子。
“媽拉個巴子的,大不了就死這了。”
黃瑞把槍和彈藥一股腦地丟回到櫃子裡,銀子和銀圓券也掏出來放到枕頭旁邊。
隨後還把自己脫了精光才鑽進被窩。
要這是他的最後一晚,至少這一覺要睡舒服了。
而此時,就在不遠處的花廳裡。
杜玉霖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
在看見代表黃瑞的綠點在屋內靜止後,杜玉霖才深深呼出一口氣,關上了漂浮於前方的“態勢感知”立體圖。
他朝麵前候命的徐子江一擺手。
“叫隊員們都回去休息吧,今晚沒事了。”
“是。”
徐子江轉身走出花廳,院中整齊站著二十名身穿黑衣的隊員。
“都回吧。”
眾人領命後散開。
杜玉霖在鬆口氣的同時,心頭也算是多一絲安慰。
看來和黃瑞這兄弟,還有得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