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八年,三月二十二。
張作霖的部隊幾經跋涉,終於抵達內蒙南部的安達廳。
此處距戰報中最近的遇襲村落,隻還有不到一百五十裡的距離了。
此時,張作霖正帶著幾名部下,騎馬巡視著部隊的紮營情況。
他初步打算就以此地作為據點,然後穩紮穩打地往北推進,求功的前提是要先確保自己無過啊。
這次張家軍可謂是精銳儘出,與他一同前來的皆是麾下大將。
他們分彆是一營管帶湯玉麟、二營管帶孫烈臣、三營管帶張作相、四營管帶張景惠、五營管帶丁喜春,以及隨行參謀陶曆卿等人。
他老張心裡可老透亮了。
作為徐世昌親命的“剿匪總指揮”,如果自己能把這一仗打漂亮,徹底剿滅陶克陶胡這幫馬匪給總督府賺到麵子,將來升官發財的事一切都好說。
可若是打了敗仗,或是被“其他人”搶了全功,未來的發展可就不好預期了啊。
這個可能搶他全功的“其他人”,便是這一年來迅速崛起的杜玉霖了。
一想到他,張作霖眉頭就鎖得更緊了,他總覺得自己不少的好運氣都被此人給整走了呢。
這點從倭國人的態度就能看出點端倪。
自己這次帶隊從新瑉府北上,那可真是用腳量,走了好些天才來到此地,倭國那邊屁都沒有。
可人家杜玉霖的部隊,就是坐著滿鐵株式會社的火車過來的。從海城登車到四平,又通過滿鐵新開通的支線到開通。隻需再往北走兩天的路,就能進入姚南縣了。
人家用幾天的時間走了自己半個多月的路,這樣的兩支部隊的士氣還能一樣了?
張作霖狠狠朝一邊吐了口痰,覺得真是沒地說理去,打從一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了?
看來這幫小鼻子是要押寶那小子了啊。
最近這段日子,就連曾經總往自己那跑的幾個特務,來的次數都明顯變少了。
哎呀這個杜玉霖啊。
要說他是敵人吧,人家先放了圍剿青馬坎的張作相,又在中安鎮外對前去伏擊的自己高抬貴手。
但要說這人是朋友,他這發展速度也忒嚇人了,這剛剛又率兵平定了延吉匪患,聽說還拿下了天寶山銀礦控製權,就算朝廷不給錢都能養得起軍隊了。
這以後可咋整?
他正琢磨著呢,孫烈臣從後麵拍馬趕了上來。
“大人,想心事呢?”
張作霖點點頭沒說話。
孫烈臣眯起眼,“讓我猜猜啊,你是想那杜玉霖呢吧?”
這話頓時引起了張作霖的興趣,他笑著點指著孫烈臣。
“媽拉個巴子的,你是老子肚子裡的蛔蟲?那就說說,你有啥看法?”
孫烈臣深吸口氣,目光看向姚南方向。
“這人我也見過幾次了,但他的心思我卻總是猜不透啊。”
張作霖用馬鞭輕輕抽了孫烈臣的肩頭一下。
“你他娘的損我?老子還不如個後輩小崽子有城府?”
“非也非也,”孫烈臣誇張的擺了擺手,“你的心意,可從利益角度去推演出,但那杜玉霖卻讓我有點無從算起啊。”
“哦?此話怎講?”
“你看啊,大人你的想法簡單直白,就是要帶著咱們兄弟往上走,然後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張作霖掰了掰馬鞭,“這有啥不對?”
“當然沒錯。但你要把這個心思套到那杜玉霖身上就說不太通,升官發財對那人更像是手段,而在這背後他好似還有著更大的野心。”
“咋地?他還要做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