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香院”這一晚,終於來到了最高潮的時刻。
隨著樂聲響起,今晚的主角,兩位繡球姑娘從後院依次走出。
最前麵的一位,身穿著傳統漢族的杏黃衫子,梳著時下流行的“牡丹頭”,白皙的脖子露出了一大截,一對兒三白眼,看人時眼皮微微下垂、似羞非羞,可說是妖豔嫵媚至極。
緊跟著的一位則是滿人打扮,腳踩花盆底、身穿藕荷色緞麵旗袍,寬袖鑲著三指寬的錦繡邊,腰間係了一條湖藍色汗巾,這既顯了身段又不失典雅,隻是那美臉上的淺淺笑意中,天然帶了些孤冷的疏離感。
這二位一滿一漢的美人,真是好看的各有千秋,直看得台下老爺們們群情雞奮、叫聲連連。
杜玉霖夾了塊雪衣豆沙塞到嘴裡,真的好吃,再抬頭看看台上的兩名美女,也算賞心悅目。
一旁的呂小六則見縫插針的倒酒,此時他已經確定這位小爺是位真財神,那就更加殷勤恭敬了。
喧囂了一陣後,院中逐漸安靜下來,因為所有人都在等著那最後一位美女的登場,前麵這二位已然如此風姿卓越,想必這壓軸的就更得是位天仙般的人物了。
可就在大夥憋勁的時候,大掌班梅九再次走上前來,用手先後指了指台上兩位美女才說到。
“諸位爺,咱們的妙春和晚秋美不美啊?”
“美。”
對麵的男人齊聲回答,尤其是後排的那些,蹦起來老高。
梅九像被誇了自己親閨女一樣笑著。
這時,杜玉霖右側大桌的幾位公子裡有人發話了。
“梅掌櫃,咱也彆賣關子了,那第三位姑娘為何沒出來啊?要這樣就想讓我們掏錢,告訴你做不到啊。”
這人說話音量不低,聽這底氣就不是個善茬。
果然,梅九看清那人後笑得更嫵媚了。
“呦,孟公子彆急啊,人嘛肯定會出來的,在座的老少爺們都是花了錢的,今兒個就算是睡不到,看也還是看得到的。”
這話一出口,底下的糙漢子們大都笑成了一片,不少人甚至露出“還是最想睡你”的表情。
梅九笑著笑著,表情突然就轉向了哀婉。
“哎呀,這第三位的映雪啊,那可是個可憐的姑娘,也是不久前才落到了我這裡來。人家本是在南方讀書的學生,為了尋父隻身來了咱們長春府,可舉目無親、無所依靠又能如何呢?”
說著,她朝台下的人們緩緩行了個萬福。
“若一會有哪位爺得了頭彩,還請好好待她,梅九先在此謝過了。”
一席話引起台下唏噓聲一片,紛紛點頭表示同情。
杜玉霖一撇嘴,賣慘抬價這套在什麼年代都好使。
見情緒烘托得差不多了,梅九朝後麵一點頭,小曲再次響起。
伴隨著有些悲傷的調子,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從後院緩緩走出。
她這一出場,院中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就連杜玉霖都有些感到出乎意料。
這女孩長得漂亮是一方麵,主要還是這股子清新的氣質,那確實是跟風塵中人不一樣啊。
看年紀她也就是十五六歲,一頭齊耳短發,劉海剪得整整齊齊,發梢微微內扣,讓本就白淨秀氣的瓜子臉更俊美了幾分。
上身是陰丹士林藍布短衫,立領窄袖,下身配了一條黑色及膝短裙,裙擺隨著走動輕輕擺動,給人乾淨利落、輕盈飄逸之感。
梅九過去輕輕拉住她的手,二人一起走上到了台上,在這嫵媚女人的襯托下,女孩被襯得更加氣質不凡了。
杜玉霖眯起眼,胳膊肘架到桌麵上,雙手食指緩緩交叉到了一起。
前世他也算閱人無數了,至少從他的經驗上來看,那梅九剛才的話也許並非都是虛言。
除非這女孩具備超強的演技,否則就算能裝出可憐模樣,這股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是裝不到如此逼真的。
女孩的這套學生服已然洗得有些發白,明顯是長期穿著的結果,這應該是梅九為了更好的博取同情而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