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婚禮的正日子,興隆大街及附近的各條巷子已被打理得差不多了。家家戶戶的門外都張燈結彩,主街道的兩側也擺好了流水席會用到的長桌。
張海鵬、韓朝喜和汲金純帶了兩個手下,剛從一家小酒館出來正沿著街道溜達著,若不看他們身上掛的彩,幾人整體上看著還算挺愜意。
雖說昨天和青馬坎的人鬨了點不愉快,但人家杜玉霖確實夠仗義,是給足了麵子,所以張海鵬也就不多計較啥了。
這次來的目的本就是所求於人的,哪能情分沒攢下來還多增了幾分怨的道理呢?
再說這杜玉霖的背景也真深啊,就他身邊那個叫良弼的滿人看著也不簡單,難不成人家在京城的王公貴族那也有關係?若真是如此,當初馮大人幫其接受招安這步棋可就算沒走錯。
想到這,張海鵬偏頭看向韓朝喜。
“韓老弟跟杜大人打交道的次數最多,交情比咱們都深,你估摸著要是把馮大人的意思說出來,這成功的機會有多大啊?”
韓朝喜邊擺手邊搖頭。
“大哥你可彆往我臉上貼金了,我充其量就是跑腿替咱大人送過點東西,場麵話是說過幾句,但哪夠得上和人家有交情哦。”
一旁的汲金純卻不以為然,“這就是交情,咋得還非得救過他命才算?”
“對嘛,這就是交情,”張海鵬點頭強調著,“等明天婚禮一結束,你就找機會去和杜玉霖把大人的事說了,我看他這人挺隨和,肯定很好說話的。”
韓朝喜將頭轉向一邊,有些不滿地撇撇嘴。
這張海鵬看著為人大氣,可處久就知道了,他是一有事就往外推,若辦成了來搶功,辦不成就躲得遠遠的,真就是個表麵光的驢糞球。
那杜玉霖隨和、好說話?那你是沒看見他提槍上馬宰活人時的樣子,就這白城被人家圍弄地這麼好,馮大人空口白牙一說就要進姚南來分一杯羹?難度可不小啊。
可他又能怎樣呢?人家張海鵬嘴大自己嘴小,馮德麟還就吃他這一套,若真逆著他做事,回去一頓小陰風給你一吹,八張嘴都說不清楚。
張海鵬見韓朝喜沒搭話,大胳膊一伸就摟住了他的脖子,作出極為親熱的樣子。
“韓老弟,你就放心去說,就算真不行也有哥哥我給你兜著底呢,你怕什麼玩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韓朝喜還能說什麼,也隻能點頭應了聲“好”。
張海鵬和汲金純對望一眼,皆露出謀劃得逞的笑容。
張海鵬和汲金純那可是老鄉,當年一起在地主老財手下乾過苦力的,關係可比跟韓朝喜親近得多啊。
幾人邊說邊看熱鬨,走了一會後就看見遠處街口圍滿了人,人群中還不時傳來了叫好的聲音。
有人在那打把勢賣藝呢。
江湖人哪有不愛看熱鬨的,張海鵬說了“瞅瞅去”就帶頭擠了過去。
儘管圈子圍得很厚,但也架不住他們幾個死勁往裡拱,有人雖想表示不滿,可回頭一看那凶神惡煞的樣子,腰間還都挎著槍,也就不敢多吱聲了。
等到了最裡頭,張海鵬鬆快下四肢,才抬眼看去。
此時在場地中央,一位身穿紅衣的女人正在揮舞著鞭子,長鞭通身漆黑,隨著她手臂擺動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就如在空中編織著絢麗的畫卷。
而在她對麵,三名赤裸上身的男子紮著馬步,每人頭頂上都放著一個蘋果。
女人一邊舞動鞭子一邊調整著步伐,在手腕猛得幾下抖動後,那三人頭上的蘋果便先後被抽了個稀碎。
場邊頓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叫好聲。
張海鵬也熱烈鼓掌,還回頭跟汲金純說到。
“這娘們還真有兩下子,瞅著比咱家黑牡丹還厲害。”
黑牡丹是張海鵬的姘頭,當年也是個走江湖賣藝的,後來被他給買了下來。
汲金純可不想因為說錯話回去被嫂子挑理,聽張海鵬這麼說也沒跟著瞎應和。
“嫂子那手段可比她厲害,隻不過現在她不稀罕這種鞭子了而已。”
張海鵬看了看自己的下麵,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
“就你小子會說話。”
可儘管如此,隨後張海鵬的眼睛卻仍是死死盯著場地中的紅衣女子,那眼神就像要把人家生吞了似的。
又過了一會,在女人表演完飛刀後,她才朝著周圍抱拳施禮,向後退了幾步。
接著一位略上了年紀的男人拿著銅鑼走上前來,滿臉都是笑。
“光說不練假把式,適才小女這一手鞭子使出來,練得好,練得不好,還請白城的父老鄉親們多多包涵。”
眾人一見男人還挺會說話,也都紛紛點頭再次送上掌聲。
見火候差不多了,男人將銅鑼翻過來朝人群走去,這是打算討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