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張作霖預想的那樣,他的先頭部隊確實比杜玉霖、馮德麟的都早早的遭遇到了敵人,可他沒料到的是,這敵人的強度可遠比想象中要硬得多。
老張性子本來就急,他老頭山出發時就把隊伍分成了前後兩撥。
丁喜春的第五營和宋九齡的第六營負責在前麵開路,而他帶著百十多人的親衛隊緊隨其後,湯玉麟、孫烈臣、張作相和趙恩臻的四營大部隊則在最後麵與糧草輜重隊同行。
按道理講,這五營和六營都是從後方剛調上來的,士氣方麵肯定沒大問題。
可沒想到啊,隊伍才剛從西南進入索倫山區就被馬匪打了埋伏,兩個營都被包圍了,據冒死突圍出來救援的士兵說,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巡防營就被打死了一百三十多人。
一聽這個,張作霖的眼睛都紅了,這些人馬可是他真金白銀堆出來的,要都折在這山溝溝裡還有啥臉回八角台啊?
於是這暴脾氣就上來了,也不等後續部隊到齊就要帶兵進山救援,急得軍師陶曆卿是原地打著轉的“哐哐”放屁啊。
陶曆卿嘴皮子磨爛了都沒好使,張作霖還是帶著衛兵出發了,臨走隻留下了兩個衛兵,讓他們趕緊給後頭的湯玉麟他們送信去。
張作霖是邊走邊生氣,這一群臭馬匪不騎馬,躲到索倫這來當山匪了。他就不信憑自己帶了六個營來,還能打不趴下這陶克陶胡?
說來也奇怪,他的隊伍往裡走了老遠也沒遇到一點抵抗,很順利地就跟著突圍士兵找到了丁喜春他們的隊伍。
兩個管帶一見是張作霖親自來了,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們本還想著趁這把來個人前顯聖、鼇裡奪尊呢,結果卻是紗布擦屁眼漏了一地啊。
張作霖皺著眉四下看了看,周圍的士兵們都是蔫頭耷拉腦的,偶爾看過來的眼神也躲躲閃閃充滿了驚慌,一看就是被打懵了。
在遠處一塊巨石下,堆著那些被打死士兵的屍體,少說也得有六七十具。
張作霖心疼啊,前一天還都活蹦亂跳的人,轉過天來就成了塊沒有生命氣息的凍肉。
“你倆他媽是怎麼帶的兵?”
張作霖雖然在強壓著怒火,但那顫抖嘶啞的聲音仍把丁喜春、宋九齡二人嚇得一哆嗦。
在互相看了一眼後,還是跟張作霖關係更近一些的丁喜春先答的話。
“大人,進山時沒有任何異常啊,就突然之間從四麵八方冒出了無數敵人,那子彈是嗖嗖滿天亂飛啊。”
“可不是嘛,咱們就跟撞了鬼似的。”宋九齡也跟著幫腔。
“放你娘的屁,這光天化日哪來的鬼?就是你們倆指揮不當,中了人家馬匪埋伏。”
張作霖故意把音調提得老高,生怕這種怪力亂神的想法影響到部隊的士氣。
丁喜春也瞪了宋九齡一眼,意思是要不會說話就把臭嘴給閉上,彆連累著自己跟著挨罵。
在罵了幾句後,張作霖心中的火氣才算發泄出來一點,也覺得不能在士兵麵前太不給二位管帶麵子,隨即就將麵色緩了一緩。
“現在能打的還有多少?”
“七百多吧。”丁喜春答道。
張作霖眯眼盤算了一下,算上自己帶來的一百多衛隊,這也有八百多人呢,這離山窮水儘可差了好遠呢,於是他做出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決定。
“留一部分照顧傷員,剩下的人跟我繼續進攻。”
丁喜春皺著眉,對這命令很是不解。
他與湯玉麟、張作相這些人不同,那是正兒八經東三省陸軍講武堂的畢業生,所以打起仗還是比較周正的,哪見過張作霖這種匪氣十足、不講道理的指揮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