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杜玉霖的手指在貴賓休息室和載洵車廂來回指了指。
“彆看錫大人嘴上倔,但他肯定不是真想沒上任就得罪個郡王,不過就是文人的迂腐勁又犯了。而那洵郡王一個紈絝子弟,也不過是想占點便宜、擺擺架子,那咱就成全他嘛。”
張作霖聽完後緩緩點頭,眼中露出了一抹狡黠。
“杜兄弟跟我想到一起去了,這確實是個機會。”
馮德麟卻一攤手,臉抽抽到一起就跟吃了苦瓜似的。
“話是這麼說,但三千件的貂皮咱們去哪弄啊?”
杜玉霖一擺手。
“也沒說都是我們拿,剛才我在大人麵前隻說會儘力,至於到什麼地步那就走著看唄。”
馮德麟卻仍撮著牙花子,一臉小心算計的模樣。
“這可得花出去多少銀子啊。”
張作霖就不愛看他這摳摳搜搜的死出。
“馮大哥,這事咱不強求啊,你要覺得虧現在就退出,我跟杜兄弟倆人去想辦法,可醜話咱說前頭,以後要得到啥好處你可彆又跟怨婦似的眼紅啊。”
“哎不是,你這個張老疙瘩,在這瞧不起誰呢?想當年我......”
馮德麟正要張牙舞爪起來,就被杜玉霖就抬手攔住了他。
“話說回來,東西他拿去,就真能帶得走?”
聽了這話張作霖也抿起了嘴角。
“這話對,不能當了幾年兵,就忘了咱的老本行是啥啊?”
被攔住話頭的馮德麟有些懵逼,看看張作霖又看看杜玉霖,等他等反應過來後,一股涼意從屁股溝那“唰”地就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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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洵真就完美詮釋了何為厚顏無恥?在他要求不得到滿足前,還真就賴在車廂裡不下來了。
徐世昌沒法子,也隻能找來心腹手下,開始向奉天各級官員傳達起“用儘一切手段去弄貂皮袍子來”的任務。
一時間,奉天被搞得是烏煙瘴氣,各個市場更是亂了套,各色人等飛奔於店鋪之間,有文員、有警察,甚至還有幫派小流氓。
北市場,曲家茶莊。
幾名江湖混子打扮的人正將曲掌櫃拉出門外。
帶頭的是個方臉大漢,這麼冷的天棉襖竟還敞著懷穿,胸口上的護心毛黑乎乎連成了片,此時他正薅著曲屈的領子呢。
“呸,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問你,你是不是北市場商會會長?這些店鋪的貂皮是不是都叫你拿來了?那老子要買貂皮袍子來找你是不是正對路?”
大拳頭跟錘子似的,就在曲屈的麵前晃來晃去,嚇得他是眼睛都不敢睜啊。
這真叫人在家中坐、禍打天上來啊。
剛過中午,他就接到了於家人傳來的消息,請他將北市場所有在賣的貂皮袍子都收集起來,說杜大人回頭就派人來取,並且反複強調價格就按行情來,絕對不讓賣家虧一分錢。
曲屈一聽這好事哪找去?既給市場的商家帶來了買賣,又在於家、杜大人那邊彰顯了自己的能量,絕對是劃算的事,所以二話沒說就開始執行起來了。
整個北市場裡賣貂皮的店鋪有二十多家,一個時辰不到他就跑了遍,直接就帶回茶莊六百多套,後院庫房被塞得是滿滿當當的,就等著杜大人派人來取了。
可萬沒想到,杜大人沒來,倒來了一群小流氓。
他們一進屋就說要買貂皮袍子,表示也可以按照市場價購入,但曲屈害怕杜大人怪罪自然不敢答應,結果就這麼被拽到了大街上。
眼瞅著方麵大漢的拳頭就要落下來,街角傳來了一聲高呼。
“哎,乾啥玩意呢?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想動手打人麼?”
說話之人聲音極為洪亮,聽這氣勢就是個練家子。
方麵大漢撇嘴看了過去,隨即心裡就是一驚。
隻見對麵街上孤單單、冷清清就站了一個人,粗布棉衣身後背了包裹,年紀在四十多歲,身材高大強壯,大臉盤子下半截都是絡腮胡子,這時正瞪著大眼珠子看向這邊。
混這麼多年江湖,方麵大漢練就的最強本事就是能分辨什麼人不能欺負,而對麵這個一看就是個狠茬,就是自己腦子被驢踢了也斷不會招惹於他的。
他的氣勢頓時就弱了幾分,嘴裡“嗯啊嘿”的打著馬虎眼。
可就在這時,從另一個街口突然就冒出來了一隊巡警,步伐散亂小跑著就過來了,方麵大漢這就來勁了,是自己人到了。
巡警很快就到了茶莊門口,隊長幾句話就問明白了事情來龍去脈,眯起眼凶狠的盯向了那邊多管閒事的大漢。
瀟灑地一抬手,身後幾名巡警就邊摘下身後步槍邊走了過去,他們就打算拿人。
可還沒走出幾步呢,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輕人就擋住了路。
最前麵的巡警剛要扒拉開那人,他的嘴巴子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子,頓時一半臉就腫了起來。
年輕人緩緩背起雙手。
“老子叫杜玉霖,不想死就趕緊滾。”
人的名、樹的影啊。
現在奉天城有幾個不知道這位生擒陶克陶胡的巡防營統領啊。
一句話撂下後,隻見那二十幾人的巡警隊麻溜地撤走了,而那方臉大漢更是連滾帶爬地尥蹶子跑啊。
見眼前清淨了,杜玉霖才朝那邊大漢笑著抱拳。
“安大哥,你咋來了。”
“嘿,想兄弟你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