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洵郡王便住在了徐世昌為他準備的臨時公館裡。
這下可把奉天的各級官員樂壞了,正愁不知道如何跟京城取得聯係呢,攝政王的親弟弟就來了。要是自己巴結的好,人家小嘴一歪歪這前途可不就有了。
這群官兒也不知是從哪得到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將載洵下榻的公館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個個的嘴裡都喊著“有要事須當麵向王爺稟報”。
洵郡王也不愧為國之“棟梁”,當即決定要接見這些官員,想親自聽聽他們到底是有什麼“要事”非得當麵請示。
其實誰還不明白他們這點子貓膩啊?就是一群貪官汙吏想趁機行賄,而腐敗王爺順勢接受賄賂罷了。
剛開始時載洵還真裝模作樣地接待了幾波人,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樣是又累又費時,單位時間內進賬的錢太有限了,索性就吩咐下去,有什麼事先寫到紙上裝信封裡遞進來,他會根據事情的輕重緩急調整接待順序的。
都是行賄老手,一聽這話就體會到了王爺的意思,這是要是按塞的錢多錢少來吧。
於是他們將錢和寫了自己名字的紙裝進信封,然後排著隊地交到禁衛軍手中,之後就是等結果了。
房間裡,一個個信封被逐一打開,載洵覺得錢數滿意就放到右手邊,由老太監負責記錄名字。至於那些數額小的,他將錢留下後便把信封丟到垃圾箱中了。
官員們一個個是望穿秋水啊,終於在下午時分等到了召見的消息,一共隻有四十六人獲準入內麵見王爺,而其他沒被點到的三百多人連個人家不見的理由都沒給,塞的錢更是一分不退。
看著那群幸運兒按著順序往裡走,一名沒選上的官員實在有些掛不住了,一把拉住最後麵的人問到。
“兄弟透個底,你塞了多少?”
被拉住那人本不想說,但一看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盯過來,為不犯眾怒隻能微微抬起手,豎起兩根手指後就快步走進去了。
“兩百兩?”
“不可能,我塞了五百兩呢。”
“我是一千兩。”
眾人麵麵相覷後終於明白了,原來見洵郡王一麵,最少也得豁出去白銀兩千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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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間房”街,於府內。
杜玉霖這日子過得依舊挺滋潤,白天宅在家、晚上去北市場聽書,隻不過陪他的人除了於文鬥外,現在又多了個來串門的安遇吾而已。
因為安遇吾去看望張作霖了,所以今天這書房裡就隻剩下了杜玉霖和於文鬥兩人。
杜玉霖坐在靠門口的小凳子上,正在麵前的小火爐上煮什麼東西呢。
他先將一把事先炒好的黑色粉末倒入沸水中,煮了一會又往裡麵倒了點牛奶和白糖,在用手往鼻子下扇了扇後,臉上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
十幾分鐘後,大概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杜玉霖才將小鍋從爐子上拿起來,並將裡麵黑乎乎的液體倒入蓋了層過濾布的水壺中。
於文鬥本來看報紙呢,聽到倒水聲後這才抬起頭。
“哎呦,你這都折騰了一下午了,要真想喝啥就吩咐下頭人去弄嘛。”
杜玉霖小心翼翼地將水壺拿了過來,邊走邊用嘴吹著氣。
“你家那些仆人泡個茶還行,但要他們整咖啡真就未必比得了我。”
到了書桌前,他為於文鬥先倒了一杯。
“來,嘗嘗我做的拿鐵。”
“拿啥?哎呦,這黑乎乎的......”
於文鬥將眼鏡往鼻梁子下頭拉了拉,眉頭不自覺地就皺了起來,雖說他早就聽說有咖啡這東西,但從來沒正兒八經的喝過一口,這跟醬油一樣,看著就不像什麼有檔次的東西。
打心眼裡真不想喝,但看杜玉霖那一臉期待的模樣,於文鬥隻能點點頭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謔,這個苦啊,苦裡頭還帶酸,酸上頭又有點澀,澀底下還他媽是個苦,還有比這玩意更難喝的東西嘛。
杜玉霖就在那看著,頭跟著於文鬥揚脖的動作自下而上的緩緩抬起,在對方露出痛苦的表情後,他才“嘿嘿”笑了出來。
“難喝吧?哎,這就對了,慢慢習慣就好了。”
於文鬥取過手巾擦了擦嘴,狠狠地擺著手道。
“習慣不了啊,這輩子我都不再碰這玩意了。”
杜玉霖笑著抿了口自己杯中的咖啡,伸手點指著桌麵上的那份報紙。
“上頭有啥好玩的消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