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東三省總督府,辦公室內。
錫良已坐到了辦公桌後,而前任總督徐世昌此時則坐到了客座位置,二人麵前有一名文員正在彙報著洵郡王列車昨晚在皇姑屯站外遭遇土匪襲擊的事。
錫良緊鎖雙眉認真聽著,雖然他很不喜歡載洵,但這事發生在他剛到任的節骨眼上,怎麼說自己也是難辭其咎的。
坐在一邊的徐世昌就更是一臉陰霾了,之所以載洵在奉天時他那麼巴結,不就是想給自己在東北的任期來個善終嘛,結果到了整出來這麼一出,真是比吃了個蒼蠅還讓人感到膩歪。
可同時徐世昌也感到一絲慶幸,因為載洵本來也邀請他一起返京的,隻是因為他舍不得放下“錦白鐵路”的功勞才留了下來。這要是昨晚自己也落到了土匪手中,就衝他這幾年積極推動剿匪,還不得被胡子們給扒了皮?
文員彙報完畢後,錫良才緩緩開口。
“洵郡王現在是到哪了?”
“已經出山海關了。”
“有詳細的傷亡數字麼?”
“沒有,據負責皇姑屯站的鐵路巡警報告,襲擊地點附近隻發現了一具老太監的屍體,但是否還有其他人遇害就不得而知了。”
“現場可留下什麼有用的痕跡。”
“沒有,這夥土匪十分狡猾,地麵上都沒有留下彈殼之類的東西,而且......”
“而且什麼?”
“咱們東北本就槍支泛濫,就算找到了彈殼也無法鎖定胡子的真實身份。”
錫良有些氣惱地將身子靠向椅背,手指抬起來剛想要罵幾句泄泄火氣,房間門一開秘書走了進來。
“報告徐......錫大人,後路巡防營統領杜玉霖已經到樓下了。”
這秘書這幾年跟著徐世昌吃香的、喝辣的慣了,早就認定了這是自己的主子,冷不丁換了大人還真有點不習慣。
錫良瞥了他一眼,心裡的火氣就更大了,也就是徐世昌坐在麵前,否則非得問問這東北天天喊著剿匪,這匪都剿他媽哪去了?
但想歸想,為官的基本修養他還是有的,臉上隻是寬容一笑,朝徐世昌半開玩笑的說到。
“我這也是流年不利啊,才到任沒幾天,你看看就出了多少破爛事。”
秘書自然也知道自己剛才失言了,再聽了這話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不少。
徐世昌笑著為他打圓場。
“清弼這話可就極端了,非要指責的話,那就是我在任時剿匪不力嘍。”
錫良也打了個“哈哈”,隻要這老狐狸承認自己沾點責任就行,然後看向秘書的麵色就是一冷。
“再說錯話就卷鋪蓋走人,你去請杜統領進來吧。”
“是。”
秘書轉身離開,辦公室的門再次被關上。
錫良這才看向徐世昌。
“這杜玉霖不一般啊,三千件貂皮袍子他自己就搞到了一半,聽說其中可是倭國人的功勞在哦。”
徐世昌自然聽出來了這話裡的意思,錫良可是在懷疑杜玉霖在跟倭國人私通,這可不是啥好事,於是便開始找補起來。
“倭國人確實對杜玉霖很看重,就說當年招安他時,關東州駐屯軍那邊還專門給我打過電話呢。後來我還特意問過他這事,說是當年他爹杜老判下山時無意間救下過一個叫花田的小鼻子,結果這人竟是倭軍參謀部的高官,就這麼著他們才有了一層關係。”
錫良依舊麵沉似水。
“那杜玉霖對這關係是個什麼態度呢?”
徐世昌見錫良仍舊追根問底,沒再說話隻是從公文包裡翻出來了封信遞了過去,他早就準備好了後手。
“這是東路巡防營統領馬龍潭給我寫的信,裡麵一大半都是稱讚杜玉霖的,你過過目吧。”
錫良一聽這個臉上才起了一絲波瀾,邊接過信打開便問到。
“馬龍潭,是打贏間島之戰的那個馬龍潭?”
“可不就是他嘛,東北還能有幾位馬龍潭呦。”
錫良點頭後戴上了眼鏡,開始認真地讀起了信來。
馬龍潭這個人他雖沒見過,但大名卻是如雷貫耳,早年帶兵阻擊入侵的沙軍、誘殺叛徒張桂芳,又在去年於間島拚死擊退了來犯倭軍,大大提振了華國人的氣勢,像這種國之棟梁的話,值得他高看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