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許振遠那邊傳來消息,從阿梅利國采買的設備已經運到了,於是杜玉霖帶著司戴德、於文鬥、安遇吾和徐子江等人來到了大孤山鐵礦。
礦山腳下,礦區大院門外,許振遠、謝天蓬帶著一眾人等二十幾號老早就等在那了,一看見遠處而來的身影,便小跑著迎了過去。
許振遠邊走邊喊,“大當家的,可把你等來啦,道上辛苦了。”
杜玉霖此時騎得是楊越帆給準備的棗紅大馬,來到許振遠麵前後翻身下馬,還不斷揉著屁股。
“這路可真是不好走,過了鞍山驛後就都是土道,我這屁股都要顛成八瓣了。”
這話正被也在下馬的安遇吾聽見,他朗聲笑道。
“杜兄弟如此年輕都受不了,那我這上了歲數的老家夥豈不是就活該散架了?”
“安大哥哪有上歲數,你可正值壯年啊。”
杜玉霖說著走向最後麵的馬車,於文鬥和司戴德是坐在掛車上來的。
一看這司戴德可太慘了,嘴唇發白、眼神縹緲,連小黃毛都要直了,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吐了一回了,沒曾想這坐大輪船穿越大洋來到華國的領事大人,竟然暈東北的馬車。
看他這德行杜玉霖也不好笑,隨即裝出了關心的樣子。
“司戴德先生,現在感覺好些沒啊?”
司戴德歪著腦袋看了看左右,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終於到了?”
坐在一邊的於文鬥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到啦,下車走一走症狀就會緩解的。”
“好吧。”
在於文鬥和杜玉霖的幫助下,司戴德費了好大勁才算是到了地上,整個人看著萎靡不振的,胳膊上再架起木拐,這尿樣可太招人笑了。
杜玉霖朝徐子江和二十幾名彆動隊隊員一使眼色,他們便分散到周邊做起了警戒。
處理完這些,杜玉霖幾人才跟著許振遠來到了礦區門外,與等候在此處的眾人見麵。
謝天蓬是老熟人了,前天晚上還在一起吃過飯,點個頭就過去了。
在他後麵跟著的都是礦上的技術和管理人員,其中有幾位是於文鬥在“天寶山”銀礦那邊調來支援的,還有一些則是這半年新招來的。
在許振遠的介紹下,杜玉霖熱情地與每個人打了招呼,並根據不同的職位、分工給出不同的鼓勵。
“廠區管理涉及的都是瑣碎事,你務必要保持耐心和細心啊。”
“找礦、測脈是後續工作的開始,你的責任可是很重大的。”
“哎呦,負責爆破的師傅,這工作可太危險,多多注意安全,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你是管理搬運工的,如何處理好運輸效率與工人健康之間的平衡,就是最要優先考慮的事。”
他邊抱拳拱手邊囑咐著,講話內容又兼顧了工作和工人,直說得這群人心裡感到一陣暖洋洋的。
杜玉霖這個名字他們早就如雷貫耳了,從延吉過來的那些人就不用說了,即便就是遼陽州和鞍山附近的本地人,也隨著“華霖商貿行”的興起對他很熟悉,尤其是在得知東家就是後路巡防營統領後,那就更加滿心崇拜了。
之前聽說他要來視察,他們心裡還都挺打鼓的,畢竟人家身份在那擺著,青馬坎出身又是統領大人,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惹下大禍啊。
可今天這見麵一接觸,真心覺得自己是多慮了,看這杜統領多和藹可親啊,臉上時刻都掛著和煦的微笑呢。
來迎接的有二十幾號人,杜玉霖也沒嫌煩,他一個個見過麵,就這樣來到了隊伍最末的一個人麵前。
此人個頭中等,皮膚略白,單眼皮、胡須比較稀疏,但腦後的辮子卻又粗又長。
見杜玉霖走過來了,他急忙躬身抱拳。
“拜見杜大人。”
許振遠就一皺眉,覺得這裡是礦上,而杜玉霖又是以“東家”的身份來視察的,這麼叫不好,剛要出言糾正就被杜玉霖給製止了。
杜玉霖往那人身邊湊了湊,右手熱絡地搭在了他的肩頭上,用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清的聲音,拿倭語問了句。
“你的,滿鐵鞍山分部的?”
微微一頓。
“啊?大人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儘管這人反應還算快,但杜玉霖還是感受到了對方身體的輕微顫抖,自己的話對方是聽得懂的。
不遠處,一直跟著的徐子江從杜玉霖一搭手時就已經察覺到了異常,跟上半步後將手握在了槍柄上。
許振遠就更是吃驚了,儘管他沒聽清杜玉霖說什麼,但從那人回應看這其中肯定有事啊,他也是老江湖了,第一反應就是杜玉霖肯定察覺到了什麼。
杜玉霖此時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轉頭看向徐子江,手指院內的一排磚房。
“帶人去把那裡圍起來,所有人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