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州,東小什街地處繁華的大十字街東部。
街口處,王永江右手提著公文包,左手拿著幾個大袋子,正往家的方向走呢。
他這是剛從警務局袁金凱那剛回來,手裡的大袋子就是那袁大哥給他的,貴重的東西倒沒什麼,就是些排骨、肘子的這類吃食。
當然,袁金凱送這些東西也不過是個借口,他主要還是想找個機會勸勸這頭倔驢。
這不就在前幾天宴席上,這頭驢竟然當眾拒絕了杜玉霖的熱情邀請,這可實在有點不識好歹了。
人家杜統領都說了,隻要王永江願意過去幫忙,就會把修築“錦白鐵路”的監督權交給他,這是多大的權力啊,那可是上千萬兩銀子的大項目,隨便從哪個指縫裡漏出去一點錢都夠普通人享受十幾輩子的,這不比當警務學堂督辦賺那每月二十幾兩銀子要有錢途的多?
袁金凱為兄弟錯失這種機會感到心疼啊,所以剛才在辦公室裡這頓苦口婆心的勸呦,就希望他趁著杜玉霖沒回白城前改變主意,他小嘴叭叭叭叭的,說得王永江腦仁生疼,隻得找了個“大兒子感冒了”的借口溜了出來。
他這人雖然性格執拗了點,但可絕不是傻啊,那也是金州第一名的優貢出身,怎麼可能連這兩個職位的優劣都分辨不出來呢?
要說警務學堂督辦這工作,雖然比下綽綽有餘,但比上可也差了不少,除了能管管校內的學生外,手裡並沒有真正的權力,就連想幫他認為優秀的學生找個好工作都辦不到,也就是因為袁金凱向著自己才勉強說上點話。
王永江也從來不是個混吃等死的性格,他自然深信“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質高”的古話,始終都在等待一個好機會的到來。
要說杜玉霖的這次提議,絕對是個極好的機會,隻是它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也好的讓他難以承受。
儘管去年王永江跟杜玉霖打過幾天交道,但二人之間這交情還是太淺了,他不認為這麼短時間的接觸就足以讓對方下決心把如此大的事交給自己做,事出尋常也許有妖啊,可彆是讓自己做個啥陰謀的替罪羊吧?
現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當官的人人自保,都在想著找機會給自己多撈點錢?哪有把機會往外送的?杜玉霖手下四、五千的兵馬要帶,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交給自己?所以為了穩妥起見,王永江這才拒絕了對方的邀請。
他想起了曾國藩的那句話,為官之道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啊。
他邊走邊思考,冷不丁就覺得手中被人塞了東西,心頭一驚下意識地就要往後退。
“哎呦,是嚇著王督辦了,對不起啊。”
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在前麵響起,王永江抬頭看去,臉上隨即露出了笑容。
“是您老哪,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啊,正合計事呢。”
說著,他這才抬手看看新添的東西,原來也是個小袋子,裡麵裝了幾顆大酸菜。
這老太太是王永江之前學生的奶奶,就因為在學校裡他幫過那孩子個小忙,老人就這就算記上好了,隻要一有機會就給他拿好吃的。
老太太慈祥地看著王永江,就像在看自己家的孩子。
“這都是我自己積的,你媳婦上次吃了不都說好嘛,所以我這次特意多弄了點給你。”
“你可太客氣了。”
“這說的是啥話,吃完還有啊。”
就像是怕耽誤王永江時間,老太太送完東西就扭頭離開了。
看著老人的背影,王永江突然覺得這督辦當著也不錯了,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再過幾個路口往裡一拐,便是他新租的宅院了。
之前的幾年裡,他和妻兒就住在警務學堂分配的小瓦房裡,直到去年年底二兒子出生這才不得已搬出來。
如今的家是個雅致的小四合院,也是他媳婦運氣好,也不怎麼的在朋友的介紹下就順利找到了這麼個宅子,不但地理位置好、房子質量優,租金還十分便宜,一年都花不到十兩銀子。
敲開院門,迎出來的正是媳婦曹五鳳。
如今也是育有兩兒一女的人了,體態上難免有些發福,但圓圓的臉上滿是笑意,一看就是個家庭美滿的幸福女人。
“哎呀,我的男人就是有本事,早上出去就隻拎個包,晚上這一回來啊,兩隻手都不管用嘍。”
曹五鳳後麵跟著的是大女兒惠翎,此時也乖巧地過來接過父親的公文包,順勢還遞過來一個手巾讓他擦手。
王永江憐愛地掐了掐女兒的臉蛋,朝媳婦笑道。
“你這話說的,好像你丈夫是個大貪官似的。”
“嗨,那我可真想多了,想當大貪官得先是大官啊。”
“哎,不帶這麼擠兌丈夫的啊。”
王永江說著就作勢要掐媳婦,曹五鳳笑著躲開了。
幾人說笑著來到正房,大兒子王澤漢正在照看著弟弟,見父親來了也笑著喊了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