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麵之上,孟恩遠的部隊正沿著西側的土砬子根往北走著,由於士兵腳下就隻有粗草繩這種簡易的防滑措施,所以隊伍走起來還是比較困難的。
統製孟恩遠跟著騎兵隊走在最前麵,居中則是三個步兵營,協統關常山則帶著炮兵隊跟在最後麵壓陣,這裡可有六門“三十式”山炮。
關常山在馬上晃悠著,一張大臉冷颼颼的,搞得平日裡跟他嬉皮笑臉慣了的衛兵們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就在剛才他還跟孟恩遠小吵了一架,按照他的意思是想往南繞到“輝發城”那邊過河的,那裡有幾座木橋要更穩妥些,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姓孟的給懟回來了,說那樣肯定就趕不上明天的“三方”會談了,還數落他都不懂得以大局為重。
按道理講孟恩遠說得也沒錯,如果真按照關常山的路線走至少也得後天過午才能進長春城,那麼重要的會談都沒趕上他們還去長春個什麼勁啊?還不如繼續留在土門練兵呢。
可這一切都被關常山看做是孟恩遠對早上事的報複,心中那是一百個不服不忿啊,不就是睡了個娘們麼?她非要上吊自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這點破事值當的這麼沒完沒了麼?姓孟的這人真他娘的不講究。
一般沒腦子的人就是這樣的,愚蠢且自視甚高,好似全世界都不如他、在針對他似的。
他越想越不爽,就開始嗬斥起那些炮兵起來。
“手腳利落點,要是耽誤了到長春的時間,孟大人還不得把你們都吊樹上抽啊。”
炮兵小隊的頭兒是個尖嘴猴腮的高個,見協統大人生氣了急忙過來一躬身。
“哎呦,大人您多擔待,孟統製特意下令不許把炮拆開了運輸,所以就隻能上雪橇......那自然就有些費勁。”
關常山擺擺手讓他回去忙,這可不費勁咋的,一門完整的炮得用兩副雪橇五匹大馬拉,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也不知道是真著急趕路還是假著急啊。
就這樣,這支被“飲馬河”搞得有些渙散的隊伍便繼續往前走著,隻希望前頭能儘快找到個合適的登岸點吧。
而在這時,負責打前鋒的騎兵隊已經到達了“老營盤大彎”的近前,隊長抬頭望向這個“凸”出來的黃土砬子,心裡也是有點犯嘀咕啊。
吉林省內最近也並不太平,這兩年冒出了不少新崛起的土匪,手下人頭過千的大綹子就有付占林、王林等,那百十人的小綹子就更是多如牛毛了,要真遇到了哪個隊伍犯了渾,今天在這裡吃起了軍隊的生米,按這高度差恐怕就要吃大虧了啊。
就在騎兵隊長不斷張望的時候,孟恩遠帶著衛隊的幾十人跟了上來,他還是之前那個裝逼做派,大肚子腆腆著、嘴角撇撇著、眼睛立立著、脖子梗梗著,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酸味啊。
真就是當年給老佛爺彎腰撿釵子時有多下賤,現如今在底層士兵麵前就有多傲慢,說他句小人得誌毫不為過。
“咋回事,為啥停下了?”
騎兵隊長急忙過來。
“回統製大人話,我是看這處地勢有些詭異,所以想多多觀察一下。”
孟恩遠朝土砬子上下左右打量幾眼,隨後仰天狂笑起來。
“哈哈哈......,想我孟恩遠,自從跟隨袁大人小站練兵走到今天,什麼陣仗沒見過?莫說這破爛土砬子沒什麼大不了,就算真藏了一支軍隊,又能奈我何啊?堂堂陸軍二十三鎮豈能倒在這飲馬河之上,彆廢話,趕緊給老子繼續前進。”
聽聞這話,騎兵隊長哪裡還敢多說,行了個軍禮便帶著手下繼續沿著大灣往前走去了。
孟恩遠將大馬往一邊帶了帶,朝著後麵的步兵隊一招手,大有“本將軍在此橫刀立馬誰敢來犯”的之勢。
二十三鎮的士兵們顯然也被他的霸氣所感染,腰板頓時都拔了起來,陸續從他馬前大步經過。
孟恩遠在馬上嘴撇得更瓢了,看了一眼長春方向,小崽子杜玉霖你他娘等著我的,一雪延吉之恥的時刻就在明日,我定讓你的巡防營是來吉林容易、出吉林難啊。
土砬子之上,杜玉霖眯眼看著下麵那位小醜,嘴角微微揚了起來,說實話他還真擔心萬一這人有點本事識破這埋伏呢,雖說打贏不是問題,可也真舍不得自己人有太大傷亡啊,畢竟這邊在人數上是劣勢嘛,但現如今看那夥的作態,這還有啥好說的,送到嘴邊的大肉就爽吃得了。
於是,他扭頭朝假和尚、徐春分彆一點頭,二人心領神會便傳達命令讓士兵們開始了準備。1909山炮和十幾挺機槍外,每名士兵都還攜帶了兩枚“白城製造局”最新研製出來的“手榴彈”。
這可是曾寶奇根據黑市裡搞到的沙國“魯杜托夫斯基”原型炸彈仿製的,彈體為內裝苦味酸炸藥的鍍鋅鐵皮長盒,盒內裝有若乾三角鐵片,盒下配有長木柄,而木柄內有條五秒緩燃藥繩,通過外拉的方式發火,經測試平均投擲距離為三十米左右,破片三米內能穿透30毫米厚的木板,全彈重量還不到一千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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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傳達後,士兵們便聞風而動起來,機槍手將重機槍穩穩架到了安穩之處,普通士兵從腰間掏出那兩支手榴彈擺在麵前,樹林中早就組裝好的四門山炮也被炮兵們合力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