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寨,大廳內。
儘管大當家的在半截腰就把飯桌子掀了,但那也沒能阻止手下這群人繼續吃喝的興致,他們可不管什麼巡防營、簸箕崗的,天塌下來有個大的頂著,實在不行就一走了之唄,這年頭腰間揣把槍到哪不吃香的喝辣的?
幾名山上管事人,也都帶著親信圍在緊裡頭的圓桌旁邊吃酒邊劃拳聊天,絲毫沒有處於危急時刻的樣子。
其中有個大炮手長得尖嘴猴腮的,嘴裡還叼著個牙簽,正在那滿臉跑眉毛的壞笑呢,而坐在他身旁的大漢就很納悶地推了他一下。
“我說猴子,你笑啥玩意呢?是中邪了還是咋了。”
“哎呀,倒也沒想啥,就是在琢磨咱大當家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彆看三夫人平日不苟言笑、清湯寡水的,但根據我的經驗啊,越是這種女人越是磨人啊,那不大戰個三百回合是絕對不會滿足的。”
“哼,那就隻能求她彆把大當家那玩意給磨成針了啊。”
噗。
叫猴子炮手才剛喝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隨後指著大漢笑道。
“大鑫子,看你長得老實本分的,沒想到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可惜三夫人不比黃花大閨女那會了,倒不至於......”
“都閉嘴,崽子們都看著呢。”
一個乾巴瘦老者將酒杯往桌上一頓,狠狠瞪了猴子一眼並露出極為不滿的表情。
“成天到晚沒有正形,也就是當家的太縱容你了,這才慣得你沒大沒小的。”
這老頭姓劉,是負責山上賬目的,因為掌管糧餉又上山較早,所以威望還算挺高的,他見這猴子滿嘴跑火車、對大當家的一點尊重沒有,就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猴子撇了撇嘴,再次將牙簽塞回到了嘴裡,他跟這老劉頭的矛盾可大了去了,這個老家夥仗著資曆老沒少讓他在弟兄麵前下不來台,都到了這節骨眼還在那擺資格呢?該死的老東西。
“怎麼著?哥幾個開個小玩笑,大當家都沒多計較啥,你個管賬的出來把個什麼橫兒啊?”
說完他手大咧咧地掏進褲襠前麵,從那掏出把老左輪子拍到桌子上,一隻腳還踩在了旁邊凳子上,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不服不忿。
周圍的小土匪也彼此交換著眼神,臉上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一些平日跟猴子走得近的紛紛站到他身後,用行動表明著自己的立場。
老劉頭坐在那被氣得是渾身發抖,其實他早就發現這猴子手腳不乾淨總偷庫房東西了,隻是顧全大局才沒有當著張作相麵揭穿他,沒想到自己竟是在養虎為患啊。
這裡畢竟是土匪窩,想讓彆人服你的首要條件就是要夠剛,現在若認慫以後在山寨裡說話可就真不頂屁了。
想到這,他朝仍坐在那吃菜的大鑫子一伸手。
“大鑫兄弟,你身上的家夥借我一用。”
大鑫子剛往嘴裡塞了一口肉,聽聞這話臉上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但老劉頭一直都很照顧他,便掏出自己的“盒子炮”調轉槍口後遞了過去。
老劉頭接過槍握在手中,深深朝大鑫子一點頭後就轉向了猴子。
“既然亮槍了,那就是你不再把我當兄弟,那咱們就用槍說話。”
這話一出口,彆說猴子和他身後的同夥,就連那些中立的小土匪們也都失笑出聲。
這啥意思啊,賬房先生不打算盤了,要跟候大炮手打槍了,這他媽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大鑫子這人雖然腦子慢,但人還算厚道,見老劉頭跟自己借槍是要乾這事也有些急了。
“哎呀,都自家人你這是在乾啥?趕緊把槍還給我吧。”
說著,他又看向猴子。
“把你那左輪子也收起來,可彆那杜玉霖沒來自己人先乾起來了,這傳到外麵得讓道上的人怎麼看咱半山寨啊?”
要是猴子就著台階一下就沒彆的事了,沒想到他卻“哈哈”狂笑起來,他也是早不想在這裡呆了,不如今晚就趁機大鬨一場帶人離開,也免去了招惹巡防營的麻煩。
他緩緩起身,將手槍從桌麵上拿起來後就走到了大廳中央空曠地帶,然後大咧咧地一指老劉頭身後。
“你去那邊,老子讓你先開槍。記得打準點,不然一會腦瓜子開瓢了可就沒後悔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