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大營“司令處”內,杜玉霖和於文鬥相對而坐正有說有笑地談論著昨晚的飯局呢,尤其在聊到馮德麟那吃癟的表情時,二人就更是樂得前仰後合的。
於文鬥隨手掏出了一支南京路上買的“三炮台”香煙點上,在深吸了一口後露出了愜意的表情。
“實話說啊,我這心到現在都還砰砰亂跳呢,做了這麼多年的買賣,加一起都沒這一個月裡倒騰股票賺得多啊,你說要都這麼搞下去,以後可就沒人去真心搞實業嘍......”
杜玉霖一邊笑著聽他講,一邊往懸掛著“咖啡粉絨袋”的銅壺裡緩緩倒入熱水,在經過幾分鐘折騰、三次萃取、外加放了塊方糖後,一壺“土法”泡製的“爪哇”黑咖算是完成了。
他抬手示意於文鬥等他一下,眯眼品了一小口後輕輕點點頭。
“差點火候,但也比星巴克要好上一些了。”
於文鬥伸脖子瞅了瞅壺中的咖啡,滿臉都是“這玩意啥喝頭”的不屑。
“這黑粉末子在上海都不多見,我是在四馬路一家叫寶利的店買到的,嘗了一口忒難喝了,不過它家有種叫冰淇淋的吃食倒很對我胃口。”
杜玉霖又抿了一口咖啡,然後將裝著咖啡粉的大袋子紮好口子,就像對待啥大寶貝一樣放到了文件櫃上麵,這才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這就叫各花入各眼,讀書到深夜或是早起工作前來上這麼一杯,心裡就會不自覺地高興起來,這就跟你叼個煙卷吞雲吐霧差不多的感覺吧。”
於文鬥看了看煙頭,這麼一比較他就好像也有些明白了,隨即悠悠說到。
“這回張統領跟著咱可沒少賺啊。”
杜玉霖自然聽得出於文鬥這話裡有話,他是擔心張作霖有了這筆錢後會起勢得更快,將來會成為自己逐鹿東北的強勁對手啊,於是就解釋到。
“東北大威脅來自外而非內,沙國、倭國、朝廷、革命黨,這些哪一麵處理不好都可能讓這裡亂成一鍋粥,最後倒黴的還是百姓們啊。畢竟張作霖、馮德麟、馬龍潭他們跟咱一筆寫不出倆巡防營來,沒出事前多照應一下,總好過出事後現燒香來得有用啊。”
見於文鬥仍不理解,他便繼續說到。
“我推斷將來幾年這天下必會更亂,與其自己人內部勾心鬥角給了外人可乘之機,倒不如一起發展起來,以便更好地守護東北這塊土地啊。”
於文鬥磕了磕煙灰。
“這麼想固然沒錯,但彆人未必都能體會到你這份苦心啊,那馮德麟也沒少受咱的幫助,可你看他像是知恩圖報的樣麼?”
杜玉霖點頭表示理解,隨後眼裡露出了一絲寒光。
“先做到仁至義儘,但要是對方仍不領情,那我也不是啥省油的燈,能跟我走在一條路上自然是好,若非走向我的反麵,那可就彆怪杜某人下手不留情了,關於這點我相信他老馮拎得清。”
杜玉霖一般在於文鬥麵前很少展露殺氣,今天隻是微微帶出來了一點點,就足以讓於大掌櫃手腳出汗了,不由得暗道一句自己多慮了,隨後就轉移了話題。
“這點我相信你,哎,那咱們這次賺的錢要如何處理啊,總不能都存起來吧?”
說到杜玉霖在這次投機中賺到的錢,於文鬥的眼睛毛可都亮了,那可是二百八十二萬兩的白銀啊,這都差不多是吉林省一年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了。昨晚的飯局上他被問了幾次都沒敢報出這個數,要是被馮德麟聽到還不得原地升天了。
現在於文鬥最擔心的是杜玉霖見好就收不繼續玩了,他倒也不是單單圖能跟著賺錢,就是打心底裡想看看這位“投資奇才”還會不會鼓搗出什麼令人拍案叫絕的賺錢點子來?他這個級彆的商人是真的把賺錢當成了嗜好的,隻看賬目上多出的一行行數字就能有堪比抽大麻的爽感了。
杜玉霖看於文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微微一笑說道。
“錢隻有流動起來才叫錢,都存起來隻會便宜了錢莊和銀行。”
於文鬥一拍大腿,喊了句“對嘛”後便從公文包裡拿出了紙筆,就等著對方給出詳細的指示了。
杜玉霖也沒賣關子,又開始掰起了手指頭。
“先拿出一部分錢在長春、哈爾濱投資,主要的收購對象是藥房、診所、織布廠這類機構,事情就以商貿行的名義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