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棒子溝”與“白狗屯”地處中東鐵路新貨運站的兩側。
第四西伯利亞步兵師第一旅的主力就駐紮在“窮棒子溝”附近,而“白狗屯”則因為相對要富裕些,所以被沃爾科夫選為了旅部和衛隊的駐地。
鐵路旁的一處小山坡後,一支八百人左右的騎兵隊在此處停留著,而在坡頂背麵,邱天明和李景林正探出腦袋觀察著外麵的情況。
他們是昨晚大半夜接到命令的,杜玉霖的指示十分清楚,讓二人帶領部隊以最快速度到“白狗屯”西側鐵路旁設伏,並被允許攻擊從西邊趕來的沙軍部隊。
正是兵隨將令草隨風啊,他們立即集合隊伍就出發了,第三營是純騎兵營還好說,李景林為了不耽誤時機則隻帶上了王賓的騎兵大隊,雙方共八百騎出長春城西門直奔“白狗屯”而來。
到了現在,三營和四營已經在此埋伏了兩個多小時了,可除了漫天飛舞的沙土外,周圍連隻野狗都沒出現過。
李景林摘下帽子,撓了撓冒著熱氣的禿頭。
“老邱,你說這大鼻子咋得罪咱大人了呢?”
邱天明正看著遠處呢,聞言回頭一看,“嘖”了一聲示意李景林趕緊戴上帽子。
“咱大人那是誰,豈會為個人意氣就挑起國與國爭端?想必是這沙軍做了啥不被他容的惡事,這才會遭到攻擊的。”
李景林又使勁撓了兩下頭皮後將帽子戴上,聽了邱天明的解釋後緩緩點頭。
“你這話在理啊,這幾年跟大人辦事,他還真沒有無事生非、仗勢欺人的時候。”
“可不,所以就彆胡亂操心,好好把交代的事辦好準錯不了。”
“得嘞,好好乾,咱倆可不能在青馬坎那夥人的麵前丟份啊。”
“那可不唄。”
原來隨著杜玉霖隊伍規模的擴大,其內部也逐漸分出了派係,而最顯著的一種區分就是“青馬坎係”和“其他係”了。
“青馬坎係”的代表自然就是許彪一營、黃瑞二營和徐子江的彆動隊了,這些部隊武器裝備始終是頂尖水準,對大當家的更是忠心耿耿,是“杜家軍”的絕對主力,自然深受杜玉霖的信任。
而“其他係”就如其名,說得是除了“青馬坎係”以外的勢力,這裡麵又可大體分為“招安係”和“士官係”,而邱天明正是“招安係”的代表人物,李景林則為軍校“士官係”的頭麵招牌,當然還有吳俊升那三營又獨立成了一係。
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講究的卻不隻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啊。
青馬坎的人努力表現,是想證明給彆人看他們不隻是因為與杜玉霖的那層關係才被信任的。
被招安的馬匪、土匪們努力表現,則是要證明自己隻是後來的,實力和忠心可並不比青馬坎的老人差。
至於講武堂來的那些士官生就更憋著一股勁要努力表現了,正經軍校畢業的卻大多乾的是底層軍官、被一群土匪指揮,那心裡哪會真的服氣。
這幾股派係就這般糾纏在一起,想要出頭、被杜大人看到,就隻能抓住一切機會來表現自己。
邱天明和李景林都清楚,隨著杜玉霖的快速崛起,他身邊的能人會越聚越多,就像剛來的白連魁父子、邱剛、張作相這些人,可到現在連個正式編製都沒有呢。自己這些人的管帶位置其實遠沒有看著那麼穩當,一旦有什麼差池就有被換掉的風險,這東北遲早是杜大人的,若跟不上他的腳步,恐怕以後想混出頭可就難嘍。
想到這一層,二人不自覺地都收起了慵懶,端出一百二十分的態度再次看向遠方,他們看的不是沙軍,而是自己的前程啊。
大約半個小時後,李景林突然捅了一下邱天明。
“老邱,有情況啊。”
隨後他指向鐵路對麵的西北方向。
邱天明連忙舉起望遠鏡,順著他手指看了過去。
那是一支三百餘人組成的騎兵隊,正從西側以鬆散的倒v陣型前進著,其中高加索山民出身的切克斯人位於突前位置,哥薩克兵負責壓住兩翼,隊伍最前方有一名頭發斑白的老哥薩克軍官舉著團旗,那褶皺的旗麵上有多處被子彈射穿的痕跡。
這支部隊正是第二外貝加爾哥薩克團,原為六連編製,由於在之前同倭軍的作戰中折損了大半人馬,到現在就隻剩下不到三個連的士兵了。
在在平日,沃爾科夫每天都會準時派人到“窮棒子溝”交代新的布防任務,那人雖是個酒蒙子,但在對待軍務方麵還是一絲不苟的。
可今天卻出了異常狀況,本該中午就來的事務官眼看著下午了都還沒出現,所以軍官們就都覺得這裡麵也許有事。
第二哥薩克團團長康斯坦丁·馬馬耶夫,這人素來就與沃爾科夫私交甚好,年初對倭軍突擊時就最屬他最賣命,甚至在到了這裡後為防止士兵暴動,他還主動提出帶隊在“窮棒子溝”裡駐紮。
在他看來,這很可能是倭國方麵又來搗亂了,因此便集結了麾下全部人馬朝“白狗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