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驟停的瞬間,戰場的喧囂像被一把掐斷,隻剩下士兵們粗重的喘息,混著滿地血汙蒸發的腥氣,飄在潁州的暮色裡。
劉黑羊盯著對麵的素和黑蟒,右手猛地一揚……那柄染過無數人命的大錘“哐當”砸在地上,震得泥土裡的血珠都跳了起來。
他左手飛快拔出身側橫刀,刀鞘落地的脆響中,刀刃映著殘陽,亮得晃眼:“我不占你兵器的便宜,今日便用刀分生死!”
素和黑蟒沒說話,隻是往前邁了一步。
他那身黑色鎧甲被肥胖的身軀撐得緊繃,腰腹處的甲片錯開半指寬的縫,露出裡麵滲著汗的褐布內襯。
右手攥著的大黑刀,刀柄被常年的手汗浸成深褐色,刀背厚得能擋箭,此刻斜指地麵,刀尖刮過碎石,火星子“劈啪”濺在血窪裡。
周圍的士兵們都停了手,跟著劉黑羊殺進來的士兵們,眼睛死死盯著中央……這是兩個“萬人敵”的死鬥,沒人敢輕易插手。
“來得好!”劉黑羊暴喝一聲,左腳猛地蹬地,整個人像頭撲食的豹子竄出去。
橫刀直劈素和黑蟒的左肩,刀風淩厲得能割破空氣。
素和黑蟒卻不躲,隻將大黑刀往上一架‘當!’金鐵交鳴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發疼,劉黑羊的橫刀被震得往上彈起半尺,他手腕發麻,虎口瞬間裂開,鮮血順著刀柄往下淌。
沒等他回神,素和黑蟒的大黑刀已順著刀身滑下來,刃口直逼他的咽喉,劉黑羊慌忙往後仰身,刀尖擦著他的下頜劃過,帶起一縷血線,濺在他胸前的鎧甲上。
兩人一錯身,又立刻回身再戰。
橫刀與黑刀撞了不知多少下,刀刃上的缺口越來越多,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骨裂般的悶響。劉黑羊漸漸察覺不對……素和黑蟒看著笨重,腳步卻穩得像紮根在地裡,不管他怎麼變招,對方的黑刀總能精準擋在要害前,反而他自己,左肩被刀風掃中,疼得抬臂都費勁。
“該了斷了!”素和黑蟒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粗砂。他猛地往前一衝,竟不躲劉黑羊刺來的橫刀,任由那刀“噗嗤”一聲插進自己的右腹……刀刃穿透鎧甲,沒入半尺,鮮血順著刀身往外湧,瞬間浸透了甲片。
劉黑羊瞳孔驟縮,還沒來得及抽刀,就見素和黑蟒的左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刀刃,五指死死扣在鋒利的刀背上,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滴在地上“嗒嗒”響。
“你瘋了?!”劉黑羊驚喝,想抽刀卻紋絲不動……素和黑蟒的手像鐵鉗,攥得刀刃都在顫。
下一秒,素和黑蟒悶哼一聲,竟硬生生將橫刀從自己腹裡拔了出來!
鮮血噴濺在劉黑羊的臉上,溫熱的液體糊住了他的視線,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狠的人……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哐當!”素和黑蟒將拔出來的橫刀扔在地上,刀身沾著的血在碎石上拖出長長的紅痕。
劉黑羊沒了武器,隻能攥緊拳頭往對方臉上砸,可素和黑蟒隻微微側身,就讓他的拳頭打空,隨即伸出蒲扇大的手,一把揪住劉黑羊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劉黑羊一米八的個子,在素和黑蟒手裡竟像個孩童。
他掙紮著用腳踹對方的肚子,和傷口的位置,可素和黑蟒猶如那硬得像石頭,踹上去隻疼得自己腳尖發麻。
素和黑蟒喘著粗氣,腹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卻依舊死死提著劉黑羊,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大黑刀,刀刃對準了劉黑羊的脖頸。
劉黑羊看到這個情形後,他也就放棄了掙紮:“死在你這種猛人的手裡,倒也算的死得其所!”
素和黑蟒沒說話,隻是手腕一沉。“噗嗤”一聲,大黑刀割斷了劉黑羊的喉嚨,鮮血噴得有三尺高,濺在旁邊的戰旗上,將金線繡的蟒眼染得通紅。
他鬆開手,劉黑羊的屍體“咚”地砸在地上,眼睛還圓睜著,望著天空漸漸暗下去的雲。
“掛起來!”素和黑蟒抹了把臉上的血,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兩名親衛立刻上前,用鐵鉤勾住劉黑羊的發髻,將他的首級掛在營前最高的旗杆上……夕陽的光落在首級臉上,劉黑羊的那雙眼睛,正好對著劉黑羊殘部的方向。
“劉黑羊將軍死了!”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像顆炸雷在敵軍陣中炸開。
原本還在抵抗的步兵瞬間亂了,有人扔下刀想跑,有人抱著頭蹲在地上,陣型像被捅破的蜂巢,徹底散了。
而段豪早已站在營寨的高台上,手裡握著令旗,見時機已到,猛地將令旗往下一劈:“騎兵出擊!全軍衝鋒!”
“殺!”早已列好陣的騎兵齊聲嘶吼,馬蹄鐵踏在地上,震得大地都在顫。這些騎兵是段豪壓箱底的精銳,馬身上裹著薄甲,騎兵們握著馬刀,刀刃在暮色裡泛著冷光。
他們像一道黑色的洪流,從營門衝出去,直接撞進敵軍的亂陣裡。
馬刀劈砍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的騎兵一刀下去,直接將敵軍的頭顱削飛,有的則用馬身撞開人群,在敵軍中間撕開一道口子,後麵的步兵緊跟著衝上來,用長矛收割生命。
敵軍根本沒心思抵抗,隻想著往後方跑,可騎兵的速度太快,馬刀像死神的鐮刀,在人群裡來回切割。
有的士兵跑著跑著,腿被馬刀砍斷,慘叫著倒在地上,很快就被後麵的人踩成肉泥,有的則被擠掉進旁邊的河溝裡,河水瞬間被染紅,浮屍順著水流往下漂。
暮色漸濃,戰場上的慘叫聲漸漸弱了,隻剩下馬蹄聲和士兵們清理戰場的聲音。放眼望去,從營寨到遠處的河岸,連綿百裡全是屍體……有的疊在鹿角障上,有的泡在河溝裡,有的則趴在地上,手裡還攥著斷刀。
鮮血滲進泥土裡,把地麵染成深褐色,血腥味濃得讓人作嘔。幾隻烏鴉盤旋在天空,時不時俯衝下來,啄食地上的屍體。
而楊傑和郭準,早在劉黑羊首級被掛起時,就帶著幾個親衛偷偷往後跑。
他們扔了鎧甲,連頭盔都跑丟了,親衛們護著他們,往南方的山林裡鑽。
一路上,他們不敢回頭,隻聽見身後的廝殺聲越來越遠,直到深夜,才敢躲在山洞裡喘口氣,借著月光一看,每個人的身上都沾著彆人的血,臉上全是狼狽。
段豪站在高台上,望著眼前的慘狀,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他接過親衛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才緩緩說道:“這天下,看來是要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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