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曾瑤的手跨出殿門時,夜風卷著鐵鏽味撲進鼻腔。
這味道我熟——礦山深處的礦脈滲著地下水,混著赤鐵礦的碎屑,就這股子腥甜。
"陸公子,"曾瑤的聲音裹著寒氣,"他們來了。"
我抬頭望向北邊山梁。
月光被烏雲撕成碎片,卻仍能看見火把連成的蛇陣,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蟒,正順著礦道蜿蜒而來。
黑市老大的旗子在最前頭翻卷,玄色底繡著金線骷髏,在風裡獵獵作響。
"記得咱們的餌。"我摸了摸腰間的昭玉,碎玉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這是方才皇室成員a塞給我的,"他要的不是礦山,是昭王府的秘密。"
曾瑤的手指突然掐進我虎口。
她另一隻手按在後頸,那裡有道舊疤,此刻正隨著山風發燙——這是她每次靠近與昭王府有關的事物時的征兆。"陸郎,"她聲音發顫,"我總覺得...這疤在燒。"
山梁傳來銅鑼悶響。
我拽著她閃進礦洞,洞壁的火把"轟"地燃起來。
這是我們提前布置的引火油,火光裡,黑市老大的臉終於露出來:絡腮胡像團亂草,左眼蒙著皮罩,刀疤從額角貫到下頜,正咧著嘴笑,露出染血的金牙。
"陸大少。"他拍了拍腰間的鬼頭刀,"老子等你這隻肥羊,等了三個月。"
他身後跟著百來號人,刀槍碰得叮當響。
我掃了眼洞外——礦道兩側的亂石堆、廢棄的礦車,還有半山腰那片鬆樹林。
皇室成員a的人應該就埋伏在那裡,等我點燃第三支火把就衝下來。
"黑爺這是唱的哪出?"我扯了扯領口,故意露出裡頭的玉牌,"我剛跟殿下談完礦山分成,您現在劫我,不怕..."
"怕個屁!"他一刀劈碎我腳邊的礦車,木屑濺到我臉上,"二皇子今早差人送了信,說你和那瘸腿殿下蹦躂不了幾天。
老子隻要昭王府的東西,你交出來,留你全屍。"
曾瑤突然擋在我身前。
她腰間的軟劍"錚"地出鞘,月光順著劍鋒淌下來,映得她眼尾的淚痣像滴血。"陸公子的東西,你也配要?"
黑市老大的左眼罩動了動。
我知道他在笑——那隻被廢掉的左眼,是十年前劫昭王府商隊時被護衛刺瞎的。
這是我用"知識洞察眼"看過三次才套出的信息,每次用完都要在曾瑤懷裡睡十分鐘,她總罵我不要命。
此刻我盯著他刀背的磨損痕跡——鬼頭刀的刀刃偏左,說明他習慣用左肩發力;刀鞘底部有泥印,是剛從西邊沼澤過來的,手下至少有三十人鞋上沾著同樣的泥。
最關鍵的是,他身後那幾個持長棍的,站位太死,像堵牆似的護著他,這是典型的江湖幫派護主陣。
"洞察眼。"我在心裡默念。
眼前的景象突然蒙上一層淡藍,黑市老大的動作慢得像皮影戲——他抬手要劈曾瑤的瞬間,我看見他左膝微微彎曲,這是下劈前的蓄力;持長棍的手下呼吸頻率一致,每七次呼吸就會換一次站位。
頭痛突然炸開。
我踉蹌兩步,曾瑤的手及時勾住我腰帶。
十分鐘,我得在這十分鐘裡解決戰鬥。
"瑤瑤,"我湊到她耳邊,"左邊第三個長棍手,他下一次換位置會往右挪半步。
你用"穿雲"刺他手腕,我來引開黑爺。"
她的劍尖在月光下劃出銀弧,像片突然落下來的雪。
左邊第三個長棍手"啊"地慘叫,鐵棍當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