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鹽晶凝結的戰場上,指縫間赤磷土正滲出詭異的藍光。
老周踉蹌著跑來時,我正用匕首剮蹭掌心的輻射紋路——那些晶體生長的速度遠超預期,此刻已蔓延至腕骨。
"公子!"老周沾滿鹽粒的胡須簌簌發抖,"曾姑娘的銀絲劍穗在西南隘口..."
鹽霧裡突然傳來戰馬嘶鳴。
十丈外的斷崖處,劉猛那柄嵌著狼牙的環首刀正倒插在鹽晶中,刀柄上係著的靛藍布條還沾著曾瑤慣用的桂花頭油。
我踉蹌著撲過去時,輻射符號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昨夜使用知識洞察眼的副作用裹著劇痛席卷而來。
"他們往黑風寨去了。"我抹去鼻血,盯著刀柄上正在結晶的赤磷土。
那些本該呈放射狀擴散的紋路,此刻竟詭異地聚合成箭簇形狀,直指西北群山間若隱若現的塢堡。
老周突然抓住我手腕:"公子你看這鹽晶!"
方才被我剮蹭的傷口處,新生的晶體竟在月光下呈現蜂窩狀結構。
我猛地想起穿越前看過的礦物圖譜——這是赤磷土遭遇高頻電磁波才會出現的異變,而整個五胡十六國時期,能產生這種波動的隻有...
"陳師爺的青銅羅盤。"我和老周異口同聲。
那個陰魂不散的謀士,竟把祭壇輻射場融入了黑風寨的防禦工事。
二更天的寒風卷著鹽粒拍在臉上,我望著三十裡外的山寨輪廓,突然扯下束發玉冠。
曾瑤被擄前偷偷塞進我衣襟的銀絲尺規劍穗,此刻正泛著與赤磷土相同的幽藍。
"備二十斤硝石、三車皂角粉。"我扯過老周遞來的輿圖,用銀絲劍穗在赤磷土上勾畫路線,"寅時三刻,我要看到黑風寨東側崖壁開滿桂花。"
老周布滿老繭的手突然僵住:"公子要孤身闖寨?
那陳師爺的羅盤陣..."
"所以需要滿山桂花。"我碾碎掌心的鹽晶,看著輻射紋路在皂角粉裡扭曲變形,"羅盤殘片需要純陰之物定位,當漫山遍野都是桂花香——"視網膜突然閃過曾瑤被擄時的畫麵,她裙角翻飛處,分明有半片青銅羅盤嵌在石縫中。
三更梆子響時,我套上了胡商駝隊的羊皮襖。
老周特製的硝石粉裹在皂角包裡,隨著腳步發出沙沙輕響。
當黑風寨箭樓出現在山道拐角,我突然按住腰間銀絲劍穗——西南角的望樓上,陳師爺那件綴滿鹽晶的鬥篷正在夜風裡獵獵作響。
"通關文牒。"守寨的羯人武士用生硬漢語喝道。
我佝僂著背遞上路引,袖口暗袋裡的赤磷土正順著指縫滲入文牒夾層。
羯人突然抽搐著扔下文牒,他觸碰過的地方,鹽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皮革。
趁著守衛們驚慌退避,我閃身鑽進寨門陰影。
視網膜上的輻射符號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這是知識洞察眼被觸發的征兆,但此刻我絕不能使用能力。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直到血腥味衝淡了太陽穴的脹痛。
"這位郎君麵生得很呐。"陰惻惻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時,我正蹲在酒窖旁假裝係草鞋。
陳師爺的青銅羅盤殘片懸浮在半空,折射出的幽光在地麵拚出個殘缺的"囚"字。
我故意讓袖中的皂角粉漏出些許:"小人是來送桂花香料的。"鹽晶凝結的哢哢聲中,我聽見陳師爺的呼吸突然急促——他鬥篷邊緣的赤磷土正被皂角粉中和成灰白色。
"既是送香料..."陳師爺的羅盤突然指向我懷中的硝石包,"不如讓老夫驗驗成色?"
當他的枯爪即將觸到硝石時,我猛地扯開束口繩。
特意用桂花汁浸染過的硝石粉漫天飛舞,在月光下宛如金色螢火。
陳師爺怪叫著後退,那些羅盤殘片突然像無頭蒼蠅般亂竄——他賴以定位的純陰磁場,此刻正被漫山遍野的桂花香攪得支離破碎。
"好俊的障眼法。"陳師爺突然陰笑,袖中抖出個青銅匣子,"可惜這"七星鎖魂陣"專克..."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我的銀絲劍穗正插在匣子側麵的氣孔處——那是昨夜曾瑤被擄時,我親眼所見的結構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