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陶片拚成的量子雷達圖，任由掌心被碎瓷割出血痕。
曾瑤鎖骨處的黑洞還在微微發燙，那些玻璃艙裡漂浮的克隆體正隔著時空朝我冷笑。
商隊營地的篝火在二十步外搖曳，駝鈴卻發出與寒風頻率不符的震顫。
"公子，那駱駝..."曾瑤的銀簪刺破我袖口，在羊皮地圖上劃出輻射符號的輪廓。
她指尖殘留著卷軸火漆的焦味，那是種混合著銥元素與檀木灰的古怪氣息。
我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腕，量子雷達的紋路在血漬裡閃爍："看見第三根旗杆下的波斯人沒？
他腰間彎刀的吞口處有納米焊接痕跡。"說話間那商人突然轉頭，麵皮下閃過鄭間諜特有的虹膜紋路，又在雪片落進他衣領時恢複成波斯人特有的琥珀色。
營地守衛挑起獸皮簾子的瞬間，三百匹駱駝同時昂首嘶鳴。
它們腹腔裡的嗡鳴聲讓我的後槽牙發酸，像有把電鑽正沿著牙神經往顱骨裡鑽。
張霸從酒桶堆後轉出來時，手裡轉著柄鑲滿綠鬆石的解腕尖刀，刀背反射的冷光恰好掃過曾瑤蒼白的臉。
"陸公子好大的排場。"他刀尖挑起塊凍硬的馬肉，甩進沸騰的銅鍋裡，"連女奴都要用西域琉璃簪。"滾油濺在曾瑤裙擺的瞬間，我聽見她腰間暗藏的袖箭彈簧繃緊的輕響。
王掌櫃打著哈哈擠進我們中間，翡翠扳指在鍋沿磕出清脆的響聲："張隊長上月剛獵了頭白羆，這熊膽酒..."他話音未落，我袖中的量子雷達突然發出蜂鳴。
十二道藍光正順著雪地下的冰脈遊走，在張霸皮靴底聚成刑天圖騰的紋樣。
"當心！"曾瑤突然拽著我急退三步。
她發髻散開的刹那，我看見先前跪伏的駱駝瞳孔裡閃過馬將軍的電子虹膜。
那隻被張霸甩進銅鍋的馬腿突然炸開，沸騰的油脂在空中凝成個猙獰的狼首圖騰。
李公子的嗤笑從帳篷陰影裡傳來："陸公子這是怕了？"他腰間玉佩上的螭龍紋正在量子雷達裡裂開，露出微型攝像頭的金屬光澤。
我假裝踉蹌撞翻酒架，二十壇烈酒轟然傾瀉，酒液漫過雪地時顯出的輻射紋路與卷軸暗碼完全吻合。
"公子醉了。"曾瑤突然提高嗓音，扶著我往馬廄方向退。
她垂落的發絲掃過我頸側，用隻有我們能聽見的氣音急道："張霸的刀鞘在共振！"
我借著彎腰嘔吐的姿勢，瞥見張霸的刀柄正在發出次聲波震顫。
三十步外駱駝的駝峰開始詭異地蠕動，玻璃艙的輪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趙鏢頭突然帶著六個陌刀手橫插進來，他們兵器相撞的錚鳴恰好掩蓋了駝峰裡傳出的機械運轉聲。
"陸兄弟嘗嘗這個。"趙鏢頭拋來的酒囊在量子雷達裡泛著鉛灰色，那是能屏蔽輻射的納米鍍層。
我灌酒時故意灑濕前襟，酒液滲進陶片拚圖後顯出完整的坐標——正是波斯人說的時空潮汐點。
孫謀士搖著羽扇從帳中走出時，十二盞氣死風燈突然同時熄滅。
黑暗中曾瑤的黑洞視覺清晰映出營地全景：翠兒正把某種晶體粉末撒進馬槽，王掌櫃的翡翠扳指裡藏著微型注射器，而李公子的玉佩攝像頭正對著張霸微微點頭。
當燈光重新亮起時，我掌心的量子雷達已經拓下整個營地的能量節點。
張霸的刀不知何時抵在我後腰，刀鋒上塗抹的神經毒素在雷達圖裡呈現刺目的猩紅色："陸公子臉色不太好啊？"張霸的刀尖在腰後頂出錐心的寒意，我卻注意到他虎口處泛著青銅鏽跡——那是他昨夜潛入我帳篷時蹭到的西周銅器包漿。
曾瑤的袖箭悄然轉向他腋下命門，我借著踉蹌撞翻銅鍋，沸騰的湯汁在雪地澆出個扭曲的"盜"字。
"陸公子何必慌張？"李公子掀開貂皮大氅，玉佩上的螭龍眼突然射出紅光。
那些紅光掃過營地西角的貨物堆，三十箱西域琉璃盞的封條正在量子雷達裡褪色成贗品標記。
王掌櫃的翡翠扳指突然裂開道細縫，他肥厚的手指微微抽搐："諸位，商隊丟了個鎏金錯銀壺......"話音未落，張霸突然暴喝一聲，刀鋒劃開我外袍，那個本應藏在我懷中的波斯聖杯叮當墜地。
"果然是你！"張霸的絡腮胡因獰笑劇烈抖動，卻沒發現曾瑤的銀簪正將納米投影打在聖杯內側。
當聖杯在雪地滾動時，杯壁浮現出昨夜子時的全息影像——正是張霸戴著青銅護指撬開貨箱的畫麵。
商隊眾人倒吸冷氣的聲音裡，我抹去嘴角偽裝嘔吐的薑黃汁："張隊長可知這雪地會記錄腳步的重量？"量子雷達突然投射出光幕，昨夜雪地上的腳印突然泛起藍光，從我的帳篷一路延伸至張霸的兵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