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就是到了夜晚,也依舊有著幾分燥熱,
戌時,王婆茶館二樓,
昏黃的燭火依舊亮著,閻婆惜坐在銅鏡前,雙目有些失神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腦海中陳嵐的話,一直回蕩在耳畔,
“我方家的貼身丫鬟,待遇........可不差,彆人可是想當都沒機會,
光每個月的月錢那就是二十兩,隔三差五的打賞更不用說,少則數兩,多則十數兩!
這可比你賣唱,好了不知道多少........!”
到現在她都清楚的記得陳嵐說這話時,那清冷高傲的神情,
就四個字,
尊卑有彆!
一直到燈芯焦枯散落,閻婆惜都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王婆看著這一幕,回想起白日裡發生的一切,也是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不由的輕歎一聲,來到閻婆惜身側柔聲開口道,
“丫頭,你想的如何了.......!”
閻婆惜仍是沒有絲毫動容,也沒有回答,
王婆繼續開口道,
“丫頭,莫怪老婆子多嘴,這女人都是小心眼的,你此前得罪了她,今日有此也不無道理!
雖說我們萍水相逢,收留你也隻是想叫我這茶館能多賺幾個錢,
但人總歸是有情的,
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輩子,有些事看的比你明白!
聽我一句勸,這事就算了吧,
你就是進了那院牆,也不一定鬥的過她,
有時候這人呐,就得認命,胳膊是拗不過大腿的!
你若是真想要個好生活,不妨考慮下那宋押司,
這宋押司家中也是錢米富庶,吃穿不愁,人又是在縣衙當差,是出了名的孝義黑,
最主要的他還沒有娶妻,你就是做個妾,那也隻有你一個,這日子也不會差的!”
說完這話,閻婆惜總算是有了動作,扭頭看向王婆,
原以為是自己掏心掏肺的勸說起了效果,沒曾想閻婆惜卻是冷笑一聲,
“認命........我憑什麼認命!
她一個罪臣之女,憑什麼叫我認命!
你說她是因為不瞞我此前的得罪,所以才刁難我,
可在我看來,卻並非如此!”
閻婆惜湊近了王婆些許,眼神狠厲,似是有些瘋魔,
“她是怕...........!
她怕我之後會奪了她的寵愛,拿走她現有的一切,
大家都是女人,誰的心思都一樣,換做是我,我也會如此,
她越羞辱我,就越說明她怕我,
今日她敢叫我給他當丫鬟,也就是趁著公子不在她才有膽子!
要是我猜的不錯,那公子的原話是叫我給他當貼身丫鬟,她不過是趁著公子不在場,在這裡混淆視聽,想以此攆我走,
隻可惜啊!這一切我都看明白了!
她越是阻攔,我就越是不讓她如願!”
閻婆惜微笑著緩緩坐直身子,眸中閃著銳利的光,和之前的空洞判若兩人,
“男人........!沒有一個不是喜新厭舊的,
等我進了那院牆,她也一個罪臣之女,能有多少手段,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或許我比不過她,
但比討男人歡心........!
她會的,我都會,她不會的,我也會,她不敢做的,我敢做,她豁不出去的,我能.............!
你說........她拿什麼和我鬥,
到時候誰給誰當丫鬟.......還不一定呢!
至於你剛剛說的那宋押司,簡直可笑,
他又是不什麼大官,區區一個押司小吏,這東西花錢就能買到!
再說那家底,確實他宋江殷實富裕,但和那天仙閣能比嘛!
今日你也看見了,就我們那一會,便是滿滿當當的客人,這一桌子少說也是百兩的消費,
就是三成利,這都是好幾百兩了!
都是給人做妾,你說......我為何不博一個大的!
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倒要看看究竟誰鬥得過誰!”
王婆怔怔的看著閻婆惜,唇角動了動,卻是沒說出一句話,她知道再多說也是無用,
暗自歎息一聲,起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