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寧願一頭撞死也不肯吐露幕後之人，可見對方權勢滔天。在這個古代有權勢就能隨意操弄他人性命，視人命如草芥，他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胸中的怒火與挫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讓他眉頭緊鎖。
張年湊上前，撓著頭，聲音裡帶著幾分焦躁：“大人，眼看就要問出指使之人了，這老家夥卻自殺了，接下來咱們怎麼辦？”他低頭瞥了眼張三的屍體，滿是焦灼。
林蕭出門後抬頭望向天空，陽光刺眼，他眯了眯眼，開口說：“張三死了，還有彆的證人。凶手逼他自儘，說明怕他泄密，咱們方向沒錯。去找下一個證人，阿旺。”
錢度連忙點頭：“大人說得對！那酒樓夥計阿旺不是也指認您了嗎？咱們這就去找他，保證能問出點啥！”
張年卻疑惑的問向林蕭：“大人，那阿旺說四更天看見您丟燭台，這話聽著就玄乎，比張三還離譜。他一個跑堂的，眼神能有那麼好？”
林蕭帶著兩人往外走，邊走邊道：“阿旺在公堂上說，前夜四更天左右，去後巷倒泔水，見一個高瘦的人影站在巷口，手裡拿個銅燭台，往地上扔了就走，還說那人穿深色袍子，像是我。你們覺得哪不對？”
張年走在林蕭身側，思索片刻，試探道：“四更天……不是比張三說的三更晚嗎？要是您三更殺了人，四更還在那扔燭台，這也太慢了吧？我要是凶手早跑了？”
林蕭點頭，語氣沉穩：“對，時間對不上。張三說三更剛過聽見悶響，見我砸人，鐘子謙倒地就死了。仵作驗屍，鐘子謙的傷是當場致命，血早就凝了。
他說看見有血跡在滴，我四更天扔的燭台，怎會還新鮮？這第一點就不合理。”
錢度跟在後麵，踢開路邊一塊石子，插嘴道：“還有啊，大人，他說看見您扔燭台，可四更天黑燈瞎火，他憑啥看清是銅燭台？巷子裡又沒燈！我昨兒還去那兒吃酒，晚上烏漆麻黑的，連路都瞧不清！”
林蕭拍了拍他肩膀，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說得好。第二點，觀察條件含糊。他隻說‘人影’，卻能認出燭台，還說像我，可連臉都沒看清。高瘦的身形，深色袍子，滿街都是，他憑什麼指我？分明是胡扯。”
張年嘿嘿一笑，加快腳步：“大人，我還聽他說‘嚇了一跳，沒敢吱聲’，第二天才覺得不對勁。這也怪了，見人扔帶血的燭台，不喊不報，第二天才想起來？這反應也太慢了吧！要是我，早敲鑼叫人了！”
林蕭冷哼：“第三點，行為不自然。正常人見這場景，要麼要麼趕緊報官，要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沒看見。
他倒好，第二天聽說鐘子謙死了才來作證，他一個小人物和鐘子謙不熟悉，我就不信他會出來作證，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錢度摸著下巴，望向林蕭：“大人，他還說那人‘站在巷口’，為什會在這裡扔，這聽著就不對勁！”
林蕭點頭，目光漸深：“第四點，行為目的不明。若是要毀證滅跡，怎會大搖大擺站在那兒等人看？這不像一個殺人者的舉動，倒像是阿旺像在背書一樣。”
他頓了頓，沉聲道：“這阿旺，十有八九和張三一樣，受人指使。咱們得搶在凶手前頭找到他。”
張年一拍大腿，興奮道：“大人，您這一說，這阿旺的話比張三還假！咱們趕緊找他，問問誰在背後搗鬼！”林蕭沉聲道：“走，去翠雲樓。”
翠雲樓前，酒樓掌櫃正站在櫃台前，見林蕭等人進來，忙堆起笑臉：“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呢。”
林蕭沒有心思和他客套，開門見山說：“我們是大理寺的，來找阿旺。”
老板一聽是大理寺的，額頭冷汗直冒，這死阿旺招誰不好，招惹這群老爺，嚇得結巴的回答：“那死小子，肯定又跑去賭錢了！今天一天都沒見人影，八成在賭坊混著呢！
這死阿旺三天兩頭偷懶，我早想趕他走了！各位官爺，他要是乾了什麼壞事可彆牽扯我這小酒樓。”老板生怕因為阿旺牽扯到自家酒樓，他一家老小就指望著這家酒樓生活。
張年上前一步搶先問：“他住哪兒？”
老板指著後巷：“巷子儘頭那間破屋，就是他窩。臭烘烘的，您可小心點，彆熏著了！”
林蕭帶著張年和錢度直奔後巷，巷子窄得隻能容一人通過，地上汙水橫流，空氣中夾雜著泔水和黴味的怪臭。
走到儘頭，一間搖搖欲墜的木屋映入眼簾，門半掩著。
林蕭等人剛推門而入，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刺得他鼻腔一縮。房間內隻見阿旺仰麵倒在泥地上，鮮血從血窟窿中湧出，順著破舊的衣衫淌了一地。
他的雙眼圓睜，眼白布滿血絲，瞳孔因極度恐懼而放大，嘴角微微張開，似在死前發出一聲未及出口的慘叫。
雙手僵硬地抓著地麵，像是在掙紮中徒勞地想要抓住什麼。
“又晚了一步！”林蕭搖頭歎息，蹲下身細看，阿旺的胸口傷口深而窄，明顯是用劍所殺，劍刺入時力道極狠，直中心臟。
他用手指粘了點血在手指間摩擦：“血還未完全凝固，說明剛死不久。”
又伸手探了探阿旺的頸側，尚存一絲餘溫，眉頭皺得更深：“死了不到一刻鐘，凶手剛走。”
張年驚得退後一步，指著屍體結巴道：“大人，這……又是滅口？這家夥死得也太慘了！”
錢度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湊近，聲音發顫：“您看他這臉，嚇得跟見了鬼似的，肯定是被人逼到絕路了！”
林蕭站起身，目光冰冷：“張三撞柱自儘，阿旺被一劍刺死，凶手怕他們泄密，寧可殺人也不留活口。這案子比我想象的還複雜。”
“張年，去報柳大人，帶人封鎖後巷。錢度，跟我查修文坊現場。證人都死了，線索隻能從那兒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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