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一聲令下,欽差大營立時忙碌起來。
錢萬通與周全被押解下去,帳內的空氣卻依舊凝重。
剛才那一幕,林蕭當眾毒打錢萬通,讓他們心驚膽寒的同時,也清楚地意識到,這位年輕的欽差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是來走過場的,他是來撕開一切遮羞布的。
尤其是最後那句“三日內核對銀錢流向”,更是讓他們心生警惕。
泰豐行作為雲川府修築河堤,最大的原料供貨商之一,經營數十年,賬簿何止萬卷?更彆提戶部與工部的公賬,那更是汗牛充棟,繁瑣複雜。
尋常的查賬,即使是經驗老道的賬房,也需要數月甚至半年才能理清頭緒,找出蛛絲馬跡。
張誠拱手對王禹道:“王大人,泰豐行的賬目浩繁,戶部與工部的公賬亦是如此。
三日之內……恐難查清啊。依下官看,至少也得調集京中善於查賬的吏員,花費月餘功夫,方有可能……”
他話語中的意思很明顯:這是異想天開,根本不可能辦到。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按照正常的流程來。
“張大人所言極是。工部的賬目,也牽扯甚廣,許多款項來往複雜,非短時間能夠理清。
林司直雖有查案之心,但對賬目一道,恐怕尚不熟悉。三日之期,實在過於倉促,恐難服眾。”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暗指林蕭是外行,不懂賬務的深淺。隻要拖延時間,甚至能將臟水潑回林蕭身上,指責他查賬不力。
王禹端坐主位,麵無表情地聽著二人的推諉。
他自然知道查賬的難度,三日之期確實緊迫,但他時間緊迫,交不了差,回去後定沒有好果子吃。
隻是,要在這堆積如山的賬簿中找出確鑿證據,談何容易?
帳外,火把通明,如小山一般的麻袋堆滿了空地,裡麵裝著的,全是泰豐行以及從石場搜來的賬簿。空氣中彌漫著紙張陳舊和油墨混合的味道。
林蕭走出帳篷,看著這堆積如山的賬簿,眼中沒有一絲動搖。他知道,這正是張誠和劉元倚仗的資本。
傳統查賬方法,無異於大海撈針。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擁有的知識,超越了這個時代。
他轉過身,對王禹拱手道:“王大人,三日之期,下官立下軍令狀!若三日內無法核對出銀錢流向,找出確鑿證據,下官願受軍法處置!”
這番話一出,帳內再次嘩然。張誠和劉元麵麵相覷,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狂喜。
軍令狀?這林蕭是真的瘋了!隻要他拿不出證據,三日後便是他自毀前程之時!
王禹深深地看了林蕭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讚賞他的膽氣,也有擔憂他過於衝動。
最終,他緩緩點頭:“好!既然林司直有此決心,本官自當全力配合。調集所有可用人手,搭建查賬棚,務必保證賬簿的安全與核對的順利!”
得到王禹的首肯,林蕭立刻著手布置。他讓人將帳篷擴大,將所有賬簿按照來源、時間進行粗略的分類,
然後召集了所有隨行的吏員,包括從大理寺帶來的屬官,以及王禹從其他部門調來協助的低階文吏和士兵。
人群中,林蕭的目光落在了張清露身上,雖然身著男裝,但清秀的麵容和沉靜的氣質,讓她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特彆。
她此刻正一絲不苟地清點著一箱箱賬簿,動作仔細而有條理。
“清露。”林蕭喊了一聲。
張清露應聲上前:“林大哥,有何吩咐?”
“這些賬簿,數量龐大,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理清頭緒,找出問題,至關重要。”林蕭沒有廢話,直接切入正題,“你可有何想法?”
張清露微微沉吟,然後指著麵前堆積的賬簿道:“林大哥,這些賬簿來源複雜,有泰豐行的細賬、總賬,有石場的出入賬,還有戶部和工部的撥付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