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洞頂的石筍滴落,在蕭雲後頸濺起涼意。
他貓腰鑽進洞穴的刹那,腐臭的潮氣裹著腥甜的血氣撲麵而來,直往鼻腔裡鑽——那味道像極了鬼子聯隊被端掉的臨時屍坑,混著腐爛的內臟和發黴的獸皮。
"他娘的,這味兒能熏死沙暴。"牟勇的聲音帶著悶咳,刺刀尖挑開垂落的藤條時,刮下幾片發黴的暗綠色苔蘚,"你說這洞裡頭,不會埋著百八十號死耗子吧?"
蕭雲沒接話。
他摸出火折子,"噗"地吹亮,昏黃的光映在洞壁上——那哪是普通的岩壁?
青灰色的石頭上布滿深深的抓痕,五道一組,每道都有半指寬,像被鋼釺狠狠鑿出來的。
更讓他眼皮猛跳的是腳邊散落的白骨:幾段鹿腿骨上還掛著發黑的筋絡,肋骨上有犬齒狀的咬痕,最邊上的頭骨裂成兩半,白森森的腦腔裡爬滿潮蟲。
"暴鱗獸的爪印沒這麼深。"蕭雲蹲下身,指尖劃過岩壁上的抓痕,"三天前那畜生撕鬼子時,爪子紮進沙地裡才留了三寸深,這兒的..."他比了個手勢,"至少五寸。"
牟勇的刺刀"嗡"地輕顫。
他單膝跪地,用刀背撥了撥那半顆頭骨——眼窩處嵌著半截指甲蓋大小的鱗片,泛著幽藍的光。"這玩意兒...比暴鱗獸還邪性?"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
沙暴最先炸了毛。
這隻跟著蕭雲兩年的狼崽子喉嚨裡發出破風箱似的低吼,前爪死死扒住地麵,尾巴繃成了鋼鞭。
洞深處的黑暗裡,傳來濕滑的摩擦聲,像是某種巨型生物在石堆裡翻身,帶起的風卷著腐葉,"呼"地撲到兩人臉上。
"退洞口!"蕭雲反手攥住牟勇的衣領,火折子"啪"地滅了。
黑暗中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洞口狹窄,怪物要衝出來必須擠過兩人的位置,這是唯一能限製它體型的機會。
牟勇的反應快得像彈簧。
他反手勾住蕭雲的腰,兩人背靠背退到洞口藤條邊,雨水順著藤葉砸在他們後頸。
沙暴則壓低身子,擋在兩人腳前,喉嚨裡的低吼變成了撕布般的尖嘯。
"來了!"牟勇的刺刀突然刺向左側黑暗。
一道黑影破風而來。
蕭雲隻來得及瞥見兩對腥紅的眼睛——不,是四對!
那怪物的腦袋像放大的蜥蜴,脖頸處垂著肉瘤般的囊袋,每片鱗片都泛著幽藍的光,尾巴掃過地麵時,直接將半塊磨盤大的石頭抽成了齏粉。
"左爪!"蕭雲大喝。
牟勇的刺刀精準挑向怪物左前爪,金屬擦過鱗片的尖嘯刺得人牙根發酸。
怪物吃痛,腥臭的口水"啪嗒"砸在蕭雲腳邊,濺起的黏液瞬間腐蝕了一片青苔。
"石筍!"蕭雲彎腰抄起腳邊一根斷裂的石筍——這東西尖得像三棱軍刺,握在手裡還帶著洞底的潮氣。
他借著怪物前撲的勢頭,瞄準那對最亮的眼睛,用儘全身力氣擲了出去。
"嗷——!"
慘叫震得洞頂落石。
石筍精準紮進怪物右眼,幽藍的血混著白色的腦漿"咕嘟"湧出。
怪物瘋狂甩頭,尾巴掃過牟勇時,把他整個人砸到洞壁上。
蕭雲撲過去拽住牟勇的腰帶,卻見那怪物已經拖著傷軀往洞深處退去,鱗片擦過岩壁,火星子劈裡啪啦亂濺。
"傷得不輕。"牟勇抹了把臉上的血——是被碎石劃的,不礙事。
他踢了踢地上的藍鱗,"這玩意兒比鬼子的鋼板還硬,剛才那一刀才劃開道白印子。"
蕭雲沒搭話。
他盯著怪物退去的方向,火折子重新亮起——洞壁上的抓痕更深了,有些地方甚至滲著藍汪汪的液體,"追嗎?"牟勇摸出顆手榴彈,保險環在指間轉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