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裹著硝煙掠過蘆葦蕩,蕭雲指腹摩挲著時空碎片的棱角。
那抹納米修複劑的熒光在黎明前格外刺眼,照得他左腕上發條裝置的銅鏽都泛起青芒。
"他肋骨裡的量子芯片還在發燙。"牟勇突然攥住蕭雲的手腕,戰術手套的金屬搭扣硌得人發疼。
他沾著朱砂的拇指重重抹過碎片表麵,1948年的銀元殘影突然在納米熒光裡扭曲成三棱鏡,"看見沒?
這孫子連血沫子都是帶時差的。"
蕭雲喉結動了動,戰術腰帶上的青銅羅盤突然倒轉。
他分明看見牟勇絡腮胡裡卡著的彈片碎屑正在褪成深藍色——那是四十年後鎢鋼合金才有的氧化特征。
兩人交握的掌心裡,仁丹盒蓋內側的鏡麵倒映出十二重人影,從昭和十九年到平成三年層層疊疊。
"收雙扣的網該浸鹽水了。"蕭雲突然鬆開手,裝甲車底盤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
他後腰彆著的56式半自動不知何時裹上了迷彩布,布角浸著的高粱酒正滲出1997年的防偽編碼。
牟勇鼻腔裡哼出帶著火星子的氣音,抬腳碾碎地上半隻機械烏鴉。
生鏽的齒輪從作戰靴底蹦出來,在潮濕的泥土上滾出卍字符的尾跡。
他解下綁在大腿外側的牛皮水囊,仰頭灌下的卻是2023年戰地醫院標配的營養劑。
"蕭爺,您這肝火比太原兵工廠的鍋爐還旺。"他突然用刺刀挑開蕭雲領口的銅扣,染著槍油的手指擦過對方鎖骨處的舊傷疤,"1938年的彈頭卡著2025年的碳纖維,您當自己是時光機成的精?"
防空洞方向傳來混凝土崩裂的脆響。
蕭雲戰術背心上彆的發報機突然吐出一截磁帶,帶基上泛著長崎原爆紀念館玻璃渣特有的淡綠色。
他咬開鋼筆式雷管的保險栓,筆帽裡藏的卻是半張1982年的《人民日報》。
"東南風三刻鐘後轉向。"蕭雲突然將雷管塞進牟勇武裝帶夾層,指尖劃過對方後腰時故意加重力道,"勞駕把咱們的"收音機"挪到二裡墩廢窯——記得用1999年的頻道呼號。"
牟勇喉頭滾動的聲響混著量子芯片的蜂鳴。
他反手扣住蕭雲正要撤回的手腕,戰術手套的感應器突然亮起紅光。
兩人糾纏的掌紋在納米熒光裡投射出莫比烏斯環,環心位置赫然是正在解凍的時空渦流。
"您這招誘餌戰術,擱平成年代的東京都騙不過初中生。"他忽然扯開蕭雲纏著繃帶的左手,染血的紗布縫隙裡,2023年的醫療編碼正在重組成昭和二十年的軍部密電,"但要是添點..."作戰匕首擦著蕭雲耳畔飛過,釘在裝甲車鋼板上的赫然是半塊帶體溫的仁丹。
三百米外傳來金屬烏鴉的振翅聲。
牟勇突然拽著蕭雲滾進蘆葦叢,戰術手電筒的光柱掃過他們半分鐘前站立的位置。
浸透營養劑的泥土裡,幾粒1948年的銀元正在融化成水銀狀的時空標記。
"孝感產的陳醋,"蕭雲突然貼著牟勇耳根呼氣,沾著戰術口紅的唇印在對方迷彩領口,"混著廣島原子玻璃的折射率,正好醃漬時空裂縫的坐標。"
當第十一隻機械烏鴉墜入江麵時,牟勇武裝帶上的指南針突然開始逆時針瘋轉。
他扯下蕭雲纏在左手的繃帶,用染著朱砂的齒尖咬斷一截——那截紗布落地即燃,火焰裡飄出的卻是1997年駐日美軍的加密電報灰燼。
"收網吧。"蕭雲突然將仁丹盒拍在裝甲車引擎蓋上,盒蓋內側的鏡麵正倒映出十二層不同年代的作戰地圖,"用哈爾濱紅腸的油脂當引信,拿..."
他話音戛然而止。
牟勇沾著量子芯片碎屑的拇指重重按上他開裂的嘴唇,戰術手套的金屬搭扣磕在牙關上的觸感,比時空渦流裡凍結的鹽晶還要冷冽。
三百米外的蘆葦突然成片倒伏,帶著1985年切爾諾貝利輻射塵的江風裡,隱約傳來發條裝置過度緊繃的吱呀聲。
蘆葦叢裡的露水和1982年的雪碧易拉罐混在一起,在裝甲車底盤下積成了黏稠的鏡麵。
蕭雲反手把發報機磁帶纏在生鏽的排氣管上,磁帶表麵淡綠色的玻璃渣突然折射出七個人影——最靠近江岸的那道影子還戴著平成年代的防毒麵具。
“二裡墩廢窯的煙囪該冒黑煙了。”牟勇咬著戰術匕首的刀鞘,用綁著1945年降落傘繩的右手拽動鋼纜。
浸透鹽水的漁網突然從江麵升起,網上掛著的卻不是魚蝦,而是三十七個不同年代的指南針,全部指向正北偏西15度的時空裂縫。
蕭雲突然按住腰間倒轉的青銅羅盤,納米修複劑的熒光沿著他開裂的虎口滲進戰術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