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室的窗紙被風掀起一角,晨光漏進來時,蕭雲正捏著牟勇發燙的手腕。
脈搏跳得像擂鼓,每一下都撞得他心口發疼。
"軍醫!"他突然抬高聲音,震得牆角的藥瓶晃了晃。
剛退到門口的老周腳步一頓,轉身時正看見蕭雲扯下自己的軍衣,露出腰間掛著的銅鑰匙——那是係統空間的入口。"把手術器械和盤尼西林拿出來。"他指尖擦過冰涼的金屬,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用最好的,現在。"
軍醫的手還沾著牟勇傷口的血,聽見這話猛地抬頭:"蕭隊長,您說的...是能消炎的神藥?"
蕭雲沒回答,直接把鑰匙塞進對方手裡。
他能看見軍醫的喉結動了動,指腹在鑰匙齒痕上蹭了兩下,像是怕碰碎什麼寶貝。"我守著。"他俯身替牟勇掖了掖被角,沾血的被單下,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滲著暗紅,"要是他醒不過來——"尾音突然哽住,他彆過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老周的手掌落在他後頸,帶著常年握槍的粗糙:"衛生員已經去煮開水了,老張帶著三個小子在門口守著,誰都進不來。"他指節叩了叩門框,"先去指揮部,二牛剛才派人來催了三次,說騎兵連的馬料不夠,要加兩袋黃豆。"
蕭雲的睫毛顫了顫。
他最後看了眼牟勇攥著大刀的手——指節青得像老樹根,連昏迷都不肯鬆開武器。"告訴他,馬料從我的糧袋裡拿。"他站起身,軍靴在青磚地上碾出刺耳的聲響,"半小時後,所有排長以上的到指揮部集合。"
指揮部的門簾掀起時,八盞馬燈同時被震得搖晃。
蕭雲把從"幽靈"據點順來的地圖拍在桌上,蠟黃的紙頁上用紅筆標著三條山路——中間那條被他用刀尖戳了個洞。"他們十二點整到。"他的指尖沿著山路劃到鷹嘴崖的寨牆,"三娃子的爆破組埋雷不夠,再加二十顆,埋在拐彎處的碎石堆裡。"
"可咱們隻有三十顆雷。"三娃子搓著沾了火藥的手,"上次打崗樓用了一半......"
"用係統空間的。"蕭雲打斷他,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這是硝化甘油,比咱們自己造的勁兒大。"他撕開油紙,露出裡麵暗黃色的膏體,"埋的時候離石頭遠點,彆碰火星。"
屋子裡靜得能聽見燭芯爆裂的響。
二牛突然一拍桌子:"蕭隊長,您這寶貝疙瘩平時藏著掖著,今兒可算舍得了!"他黑黢黢的臉笑出白牙,"等打完這仗,我請您喝新釀的包穀燒!"
"先打贏再說。"蕭雲把硝化甘油推給三娃子,餘光瞥見牆上的銅鐘——七點整。"騎兵連跟我去東山口。"他抽出腰間的駁殼槍,在掌心轉了個圈,"二牛帶剩下的人守寨門,老周你盯著衛生室,牟勇要是醒了......"他突然頓住,喉結動了動,"立刻來叫我。"
話音未落,寨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偵察兵小柱子撞開簾子衝進來,軍帽歪在腦後,臉上沾著草屑:"蕭隊長!
東山口外二裡地,發現小鬼子的影子!"他喘得說不連貫,"扛著德製衝鋒槍,至少一個中隊!"
蕭雲的瞳孔驟縮。
他抓起桌上的地圖,手指在東山口的位置重重一按:"比預計早了五個小時!"轉身時撞翻了馬燈,燈油濺在地圖上,把"幽靈"兩個字暈染成血團。"小柱子,帶路!"他扯過掛在牆上的子彈帶,"二牛,讓爆破組加快速度!
老周——"他回頭看了眼門外,晨光裡,衛生室的窗紙泛著淡紅,"牟勇那邊,拜托了。"
東山口的風卷著土腥味灌進領口。
蕭雲貓在一塊半人高的岩石後,望遠鏡裡,三十多個鬼子正沿著山路往上爬。p18衝鋒槍的槍管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最前麵的軍官舉著指揮刀,刀鞘上纏著紅布——那是"幽靈"特有的標記。
"隊長,咱們隻有十二個人。"身後的王栓子攥著漢陽造,聲音發顫,"他們至少有一個中隊......"
"怕了?"蕭雲沒回頭,手指在望遠鏡上敲了兩下,"看見那塊突出的岩石沒?"他指向左前方,"等他們走到那兒,三娃子的雷就該響了。"他摸出懷裡的懷表,秒針在"10"的位置跳得飛快,"還有三分鐘。"
王栓子突然吸了口冷氣:"隊長,他們......他們在架擲彈筒!"
蕭雲的望遠鏡猛地抬高。
果然,兩個鬼子正從背包裡掏出黑黢黢的圓筒,支架在地上砸出悶響。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比情報裡多了兩門重武器。"小柱子,回去告訴二牛,讓炮兵班把迫擊炮拉到寨牆製高點!"他把望遠鏡塞給王栓子,"王栓子,你帶四個人繞到右邊的灌木叢,等雷響了就打排槍,引他們往雷區跑。"
"那您呢?"王栓子的手攥得發白。
蕭雲拍了拍腰間的係統空間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