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盯著係統界麵上扭曲的字跡,喉結在燈下滾動了兩下。
窗外的槐葉被夜風吹得沙沙響,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個通信兵的屍體——胸口的匕首紋路像條毒蛇,正和此刻屏幕上的黑字一個形狀。
"係統檢測到異常。"機械音在識海響起時,他的手指無意識摳進木桌縫裡。
記憶回溯模式啟動的瞬間,那些關於現代的碎片突然變得模糊:母親的臉、手機的鈴聲、便利店的冷櫃,全像浸了水的照片,邊緣泛著毛邊。
他猛地攥住衣擺,掌心觸到穿越時隨身的銀戒——這是他確認自己來自現代的唯一物證,此刻卻涼得刺骨。
"老蕭?"外間傳來牟勇的腳步聲,帶著股酒氣。
蕭雲迅速合上係統界麵,抬頭時已換上慣常的淡笑:"醒了?
我正看明天的訓練計劃。"牟勇大大咧咧坐在他對麵,軍靴在地上蹭出兩道灰:"那灰衣人說的後山老槐樹...你信嗎?"他指節敲了敲桌上的銅鷹徽章,"老子總覺得這玩意兒像塊狗皮膏藥,黏在咱們身上甩不掉。"
蕭雲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沒告訴牟勇係統提示的內容,隻推說可能是係統故障——但方才簽到時,他分明試著要了瓶最熟悉的布洛芬,結果空間裡卻躺著本硬殼日文手冊,封皮燙金的"林澤南"三個字刺得他眼疼。
那是上周審偽軍時,有個軟骨頭提到的名字,說是日軍特高科的"影子軍官","能讓人忘記不該記的事"。
"老牟,"他壓下喉間的澀意,"明天跟我去趟青河鎮。"
牟勇的濃眉立刻豎起來:"敵占區?你瘋了?"
"就扮成賣山貨的。"蕭雲摸出兩塊銀元拍在桌上,"我打聽過,鎮西頭有間舊書店,專收戰時報刊。"他想起手冊扉頁的出版章——昭和十九年東京印刷,"林澤南"這個名字,或許能在舊報紙裡翻出點什麼。
牟勇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分鐘,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成,老子給你當護院。"他起身時帶翻了茶碗,褐色的茶水在桌上洇開,像極了灰衣人說的"坐標水痕"。
青河鎮的晨霧比根據地濃。
蕭雲和牟勇挑著兩筐山核桃,混在早市的人流裡。
牟勇的粗布褂子下鼓著硬邦邦的駁殼槍,蕭雲的竹籃底壓著把拆了柄的匕首——正是那柄刻著鷹紋的特製匕首。
舊書店藏在巷尾,門楣上"墨香齋"三個字掉了漆。
推開門的刹那,黴味混著紙頁陳香撲麵而來。
店主是個戴圓框眼鏡的老頭,正趴在櫃台後打盹。
蕭雲的目光掃過滿牆的舊報刊,突然定格在最上層那本《東亞戰報》上——頭版標題是"帝國勇士林澤南君失蹤啟事",配圖裡的年輕軍官穿著日軍少佐製服,眉眼竟和他有七分相似。
"老板,這報怎麼賣?"他的聲音發緊。
老頭抬眼,鏡片後的目光像兩把刀:"兩塊現大洋。"
牟勇在身後輕輕碰了碰他的腰——這價碼翻了五倍。
蕭雲摸出銀元拍在桌上,手指剛要抽回,老頭突然抓住他手腕:"小同誌,這報看不得。"他的指甲掐進蕭雲脈門,"上個月有個穿灰布衫的,也來問林澤南...後來就沒再出城。"
巷外傳來皮靴聲。
牟勇的手已經按在槍套上,額角青筋直跳。
蕭雲猛地拽起報紙塞進懷裡,衝牟勇吼了句"跑",兩人撞開後窗跳進窄巷。
身後傳來老頭的尖叫:"抓共匪!"
石板路被晨露打濕,蕭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轉過街角時,三個便衣特務舉著槍衝過來,其中一個舉著張畫像——正是報紙上那個"林澤南"。
"蹲下!"牟勇一把將他按在牆根,子彈擦著蕭雲耳朵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