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台監控台的紅燈跳得更急了,負責頻率監測的戰士手指在刻度盤上猛劃,羊皮紙記錄的頻段數據被他攥出褶皺:"隊長!
36師團、獨立混成第4旅團,連炮兵聯隊都在換!
每分鐘至少三個新頻率冒出來!"
蕭雲的後槽牙咬得發疼。
他盯著牆上那張用紅藍鉛筆標滿標記的作戰地圖,"紅雀00"的位置被他用紅筆圈了三次,此刻那圈痕像要燒穿紙張。
三天前截獲的密電還在鐵皮匣裡鎖著,"直接聯絡前線指揮官"的字樣在他腦子裡轉,現在鬼子突然大動通信網——這不是排查內鬼是什麼?
"把老陳他們叫過來。"他聲音壓得像生鏽的槍栓,手指在電台上敲出急促的點劃,"通知牟勇,原定偵察計劃提前兩小時。"
技術組組長陳建國推開門時,棉帽上還沾著雪渣。
他剛把牛皮包往桌上一甩,蕭雲就扯過他胳膊:"簽到空間那套便攜式乾擾器,能用嗎?"
陳建國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上月簽到的德國產?
能!
不過覆蓋範圍隻有十五公裡——"
"夠了。"蕭雲抓起桌上的茶缸灌了口冷茶,喉結滾動時像吞了塊冰,"等鬼子換完頻率,咱們主動斷他們半小時信號。"他抽出根鉛筆在紙上畫,"斷聯後讓小張發封急電,就說"遭支那軍無線電乾擾,設備受損,請求延時聯絡"。"
陳建國的眼睛亮起來:"這是要給"紅雀"找個台階下!"
"他們現在懷疑"紅雀",但沒證據。"蕭雲的拇指重重壓在"延時聯絡"四個字上,"咱們主動暴露"弱點",反而顯得真實。"他抬頭時,窗外的雪光映得他眼底泛冷,"去準備,半小時內讓乾擾器熱機。"
陳建國應了聲,抓起牛皮包往外跑,皮靴在青磚地上蹭出刺耳的響。
與此同時,二十裡外的山坳裡,牟勇正把最後一塊膏藥旗補丁縫在臂章上。
他蹲在老鄉廢棄的牛棚裡,哈出的白氣在刺刀尖凝成霜:"老周,把那罐醬菜遞我。"
"隊長,這都要當鬼子了,還惦記老鄉的醬菜?"外號老周的偵察兵笑著拋來瓦罐。
牟勇接穩,反手把醬菜往軍裝上一抹,油漬立刻在卡其布上暈開:"小鬼子巡邏隊哪有乾淨的?"他扯過塊破布擦手,目光掃過隊員們——每人都套著從鬼子屍體上扒來的軍裝,槍套裡插著南部十四式,"記住,遇到盤查就說36師團輜重聯隊的,口令"鬆月",回令"櫻雪"。"
"隊長,這口令靠譜不?"新來的小孫摸了摸懷裡的駁殼槍,槍柄硌得他肋骨生疼。
牟勇拍了拍他後頸:"昨兒夜裡截的鬼子通話,熱乎著呢。"他起身踢開腳邊的凍牛糞,"走,目標那座廢棄倉庫,老子就不信鬼子突然換防,能沒留下點尾巴。"
雪粒子打在臉上像撒了把鹽。
小分隊貓著腰穿過結冰的河溝時,牟勇的皮靴踩碎薄冰,冰水滲進襪子,凍得他腳趾發麻。
倉庫的破木門半掩著,門軸在風裡"吱呀"作響,像極了鬼子刑訊室裡的拷問架。
"警戒。"牟勇打了個手勢,端著三八大蓋當先鑽進去。
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他借著手電筒的光掃過堆得半人高的木箱——"昭十七年式通信密碼本"的燙金字在塵埃裡閃著幽光。
"隊長!"老周掀開另一隻木箱的油布,"這兒還有九五式電台零件,嶄新的!"
牟勇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
他扯過一本密碼本,封皮內側的火漆印還沒完全裂開——這是鬼子還沒用就緊急轉移的物資。"他們在斷舊線。"他把密碼本塞進懷裡,"紅雀的事兒暴露了,鬼子要清掉所有可能聯係的渠道!"
"那咱們..."小孫的聲音發顫。
"搬!"牟勇抄起半箱零件扛在肩上,"把能帶走的都帶走,蕭雲要的就是這個!"
指揮部的馬燈熬到後半夜,燈芯結了老大個燈花。
蕭雲盯著桌上攤開的密碼本,指尖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日文電碼,突然"啪"地拍在桌上:"老陳,乾擾器準備得怎麼樣?"
"隨時能開。"陳建國擦著汗,額角的疤被燈光照得發紅。
"小張!"蕭雲轉向報務員,"等乾擾器啟動,你就發這封——"他把寫好的電文推過去,"用紅雀的專用頻道,加密方式按第三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