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硝煙與粘稠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彌漫在廢棄倉庫的每一個角落。
槍聲已經停歇,隻剩下幾處殘火在黑暗中發出劈啪的聲響,映照著一地狼藉。
牟勇的胸膛劇烈起伏,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一股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的寒意。
他死死盯著周參謀的屍體,那雙驚恐圓睜的眼睛仿佛還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我們上當了……這不是斬首,這是清除。”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砸在周圍每個幸存士兵的心上。
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血戰,以慘烈的代價擊退了敵人,可到頭來,勝利的果實卻化為了致命的毒藥。
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檢查了一下周參謀的屍體,聲音乾澀地報告:“隊長,致命傷在眉心,一槍斃命。從彈道角度看,非常專業,不像是混戰中的流彈。”
牟勇的拳頭瞬間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專業?
當然專業!
這幫混蛋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救人,而是殺人滅口!
他們偽裝成巡邏隊,用雷霆手段發起突襲,製造混亂,然後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精準地處決了唯一的活口。
周參謀一死,他剛才吐露的一切——關於“風暴行動”的部署,關於那位位高權重的後勤總長——都成了死無對證的孤言。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從倉庫頂部的破洞悄無聲息地滑落,穩穩地站在牟勇身後。
來人正是蕭雲,他的作戰服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眼神卻銳利如鷹。
“敵人撤退得很堅決,沒有留下任何活口。”蕭雲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仿佛剛才那場激戰隻是一場預料之中的演習,“我觀察了他們的撤離路線,井然有序,戰術素養極高,絕不是普通的特務。”
牟勇猛地回頭,猩紅的眼睛裡滿是怒火與不甘:“蕭雲,你都看到了?我們被耍了!徹頭徹尾地被耍了!”
“我看到了。”蕭雲的目光越過他,落在周參謀的屍體上,眉頭緊鎖,“而且,我們可能陷入了一個更深的圈套。”
“什麼意思?”牟勇心頭一沉。
蕭雲走到屍體旁,蹲下身,用戰術手套輕輕撥開周參謀被鮮血浸透的衣領,露出了下麵一個已經凝固的、用利刃劃出的微小符號——一條盤踞的蛇。
“影蛇的標誌。”牟勇一眼就認了出來,但他更困惑了,“這不正好證明了他是叛徒嗎?”
“是,也不是。”蕭雲站起身,然後,一群所謂的‘敵人’發動突襲,目標明確地將他擊斃,還在他身上留下了‘影蛇’的標誌。”
牟勇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一股比剛才更刺骨的寒意攫住了他。
“這……這是在幫我們‘坐實’證據!”他難以置信地低吼道。
“沒錯。”蕭雲的聲音冷冽如冰,“敵人知道我們已經盯上了周參謀,甚至可能知道我們已經拿到了他的口供。但他們不在乎。因為一個死掉的、被釘死在‘影蛇’恥辱柱上的周參謀,對他們來說,價值最大。”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剖析著這毒辣的計謀:“現在,周參謀死了,死在了‘自己人’的滅口行動中。我發出的那份電文,成了無可辯駁的鐵證。周參謀作為叛徒的身份,將再無爭議。戰區高層會認為,我們成功鏟除了一個潛伏的毒瘤,‘影蛇’組織也因為內訌而暴露。這場針對叛徒的調查,會以一個‘圓滿’的句號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