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我蹲在第七座無字碑前，指尖摩挲著碑麵裂紋。戌時三刻的梆子聲從山腳傳來，驚起幾隻食腐的夜鴞。青銅指環在月光下泛著幽光，三日前從密室帶出的冰晶正在懷中散發寒意。
"哢嚓。"
洛陽鏟切斷地脈的瞬間，整片墳塋突然蒸騰起黑霧。泥土裡滲出暗紅液體，帶著濃重的鐵鏽味。我屏息捏碎冰晶，極寒之氣裹住全身，那些試圖攀附腳踝的怨靈觸須頓時凍結成霜。
當鏟頭碰到青銅棺槨時，指環突然發燙。棺蓋上密密麻麻的鎮魂釘開始顫動，某種古老的共鳴在血脈中激蕩。我咬破手指，將血珠滴在饕餮紋的獸首門環上。
"林氏不孝子孫，安敢驚擾先祖？"
蒼老的聲音直接在識海炸響，眼前浮現出青袍老者的虛影。他腰間懸著的斷劍我很熟悉——祠堂畫像裡初代家主林玄天的佩劍"斬魄"。
"來學血祭秘法。"我直視那道殘魂，右眼血紋在月光下妖異流轉。
老者突然大笑，笑聲震得四周墓碑簌簌落灰。九道黑氣從不同墳塚升起，在空中凝結成血色陣圖："好！老夫等了三百年，終於等到敢掘祖墳的狼崽子！"
棺槨轟然洞開，腥風卷著骨粉撲麵而來。我翻身躍入棺中，靴底踩碎的骷髏眼眶裡鑽出幽藍磷火。殘魂飄到我跟前，枯指劃過虛空，地麵頓時浮現出用鮮血繪製的星象圖。
"看好了。"他袖袍翻卷，星辰軌跡突然扭曲成猙獰鬼麵，"以血親魂魄為引，借北鬥死門之氣..."
我凝視著變幻的陣紋，右眼微微刺痛。係統光幕在血月映照下若隱若現，正在同步解析陣法能量節點。當殘魂演示到"剖丹為燭"這一步時，我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錯了。"我指間冰晶刺入他虛影的靈台穴，"紫微星位應該偏移三寸，否則反噬會先吞掉施術者。"
老者瞳孔收縮，四周黑霧突然凝成鎖鏈纏向我脖頸。我任由鎖鏈絞緊，從懷中掏出血色帛書殘頁——三天前從密室獲得的《血饕餮秘典》正發出共鳴。
"你果然藏著後半卷！"殘魂麵容扭曲，"當年你母親就是不肯..."
鎖鏈驟然崩碎，我捏著剛剛從他靈體剝離的記憶碎片冷笑："原來血祭秘法需要活祭十二位至親，難怪曆任家主都活不過百歲。"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九座無字碑同時裂開。青灰色手臂破土而出，那些沉睡的守墓傀儡正在蘇醒。我躍上青銅棺蓋，咬破舌尖噴出血霧。混合著冰魄寒氣的血珠在空中凝結成陣，與殘魂方才演示的星圖完美重疊。
"你竟能過目不忘..."老者虛影開始閃爍。
"不止。"我踩碎最先撲來的傀儡頭顱，"還看出你在陣眼做了手腳。"
當第七具傀儡化為齏粉時，血月正好移至天穹中央。我扯下染血的外袍拋向空中，布料在陰氣侵蝕下瞬間化作引魂幡。殘魂發出淒厲尖嘯，整個祖墳的怨氣如潮水般湧入我的右眼。
"警告！怨氣值超出承載極限！"
係統提示音被淹沒在能量狂潮中。我跪倒在棺槨裡，看著皮膚表麵浮現出與傀儡相同的青銅紋路。瀕臨崩潰的瞬間，懷中突然滾出蘇清雪昏迷前塞給我的玉墜——那抹冰藍色光芒竟暫時壓製了暴走的怨氣。
殘魂趁機撲向我的天靈蓋，卻在觸及血色瞳孔時僵住。我反手將玉墜刺入他眉心，極寒之氣順著記憶碎片逆流而上，三百年前的血腥真相在識海炸開：
林玄天親手掐死繈褓中的雙子修煉邪功，用妻子骨血澆築鎮魂釘，將反對他的三十七位族老煉成守墓傀儡...
"原來你才是林家最大的惡鬼。"我攥碎最後一塊記憶殘片，老者虛影發出不甘的嘶吼消散在夜風中。
黎明前的黑暗最濃稠時，我抱著從棺底暗格取出的青銅匣走向山下。匣中帛書完整記載著血祭秘法，還有張泛黃的人皮地圖——標記著林家在外域圈養的九個旁支村落。
晨霧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閃身躲進槐樹陰影。十三名執法堂弟子舉著火把掠過，為首之人袖口繡著丹爐紋樣。我摩挲著懷中新得的九幽土，想起林皓昨夜送來的那碗毒藥。
當最後一道火把光消失在墳地，我從樹後轉出。朝陽刺破雲層的瞬間，一隻半透明的往生蝶落在肩頭，翅膀上隱約浮現林玄天的臉。
"等著吧老東西。"我彈指震碎幻象，"你的棋盤，該換人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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