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煌神洲,天陽宗。
悠揚而悲愴的鐘鳴聲,回蕩在天陽宗的山巒間。
無數道目光,皆是彙聚向了自雲海深處緩緩駛出,最終在一片肅穆的氛圍中,降落在主峰廣場之上的巨大雲舟。
雲舟之外,以宗主趙千仞為首,天陽宗所有在宗的長老與峰主,麵色凝重地在此等候,那般陣仗,令得整個廣場的氣氛,都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吱呀。
舟門開啟,當先一道白衣身影,緩緩走出。
望著那自雲舟上緩緩行下,一身白衣,容顏憔悴的洛紅璃。
即便是身為宗主的趙千仞,袖中的手掌也是在此刻忍不住地微微緊握。
他快步上前,聲音嘶啞得有些不成模樣:“師妹,可曾……找到了?”
洛紅璃抬起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並未言語,隻是默默地,將身子側開。
在其身後,陳劍、柳青青、吳孟三人,麵容肅穆,合力抬著一副由千年寒玉所鑄的冰棺,他們的腳步,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冰棺晶瑩剔透,透過那冰冷的棺蓋,可見其中靜靜躺著一具殘缺的骸骨,那骸骨雖已殘破,但依舊有著一種仿佛能洞穿萬古的不屈戰意,滲透而出。
李玄罡!
天陽宗萬載歲月以來,最為耀眼,卻也最讓人痛心扼腕的絕世天驕!
“師兄……”
當那道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時,趙千仞這等心性堅如磐石的一宗之主,虎目也是瞬間通紅,聲音中,透著無儘的悲愴。
廣場之上,所有天陽宗長老,皆是對著那副冰棺,深深地,彎下了腰。
“恭迎……玄罡師兄,英靈歸宗!”
悲愴肅穆的聲音,彙聚成一股洪流,在這神魔峰頂,久久回蕩。
……
議事大殿內,氣氛壓抑。
李玄罡的冰棺,被莊重地安放在大殿正中。
趙千仞與眾長老分列兩側,神情肅穆,久久無言。
“師妹,說說吧。”許久之後,趙千仞終是緩緩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這一路,究竟發生了何事?許元那孩子……如今又身在何處?”
“許元”二字一出,大殿內所有人的心臟,都是在此刻猛地一緊。
洛紅璃深吸一口氣,開始在大殿內緩緩道來。
而隨著她的講述,這片空間,也是逐漸地變得死寂下來。
從許元得知國破家亡時的滔天殺意,到他孤身一人,立於城頭,血屠十萬大軍的蓋世神威……
當聽到此處時,殿內已是有著細微的倒吸冷氣之聲響起。
而當洛紅璃說到,許元以神通境之身,硬撼法相,甚至不惜燃燒壽元,以身化暮,催動禁忌之招時,所有長老的眼瞳,都是驟然緊縮!
最後,當眾人聽到,許元為了不牽連宗門,竟當著誅魔盟的麵,親手捏碎代表著無上榮耀的親傳令牌,與宗門恩斷義絕,而後被逼入虛空亂流,生死不知時……
大殿之內,死一般的寂靜,唯有一道道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所有長老的麵龐上,都是在此刻凝固。
一人,獨對兩大上等王朝!
以神通之境,逆斬法相!
甚至,當著誅魔盟的麵,強殺了兩大皇主!
這……這是何等的膽魄?!
又是何等的狂傲?!
“好……好一個許元!”
死寂之中,一道暴喝猛然炸響,脾氣最為火爆的刑罰長老王霸天,猛地一拍身前長桌,霍然起身。
雖然嫉妒許元的天賦,但宗門大義前,他還是分得清是非。
“痛快!當真是痛快!我天陽宗,多少年未曾出過這般有血性、有膽魄的弟子了?!”
“什麼狗屁規矩!什麼萬年鐵律!眼睜睜看著人族子民被肆意屠戮卻袖手旁觀,這也配稱守護者?!”
“他許元,沒有錯!”
王霸天此言一出,大殿內的氣氛頓時引爆!
“王長老慎言!”一名長老急忙起身。
“慎言?我慎他娘的言!”
王霸天雙目圓瞪,指著自己的鼻子怒吼道。
“若非老夫被這長老的身份,被那狗屁規矩束縛,眼睜睜看著我宗弟子被逼至那等絕境,我王霸天,早就第一個衝上去拚命了!”
“沒錯!”另一名長老也是拍案而起,怒聲道,“許元行事雖是極端,但皆是因果所致!若非那兩國欺人太甚,若非誅魔盟偏袒不公,我宗的天驕,何至於走到那一步?!”
“我天陽宗的弟子,可以站著死,但絕不能跪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