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手中，正拿著一柄美工刀在不停地劃開麵前的包裹，亮黃色、布滿無數細小氣泡的油紙被破開後，露出了裡麵填充的廉價腈綸棉。她撥開腈綸棉，從裡麵取出了一個……呃，絨布月亮抱枕？
那女子將這絨布玩偶捧在手裡，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層軟絨，在昏暗的光線下，她微微笑了一下，接著，便隨手將這粉紫色的彎月抱枕丟到身後已經堆積如山的“戰利品”上。
陶巔好奇地看著那堆雜物，瞬間就看到了一紙箱的螺螄粉，一盒水彩筆，一箱飲料，一箱呃，衛生巾？？？還有絲襪，塑料水管，薯片，一次性餐具，好家夥，可真夠琳琅滿目的。
正看著聚精會神地時候，陶巔的耳朵就聽到了院外響起的腳步聲。他一驚之下，一個縱身就跳到了房頂之上。
“吱呀……”
一聲笨拙的推門聲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隻見一個穿著錦緞袍子、身材高大卻動作笨拙遲緩的年輕男子，咧著嘴，掛著癡傻的笑容，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他手裡抓著一個啃了一半的、沾滿口水和泥灰的蘋果，眼神直勾勾地沒有焦點地直視著前方。
這是這女人的傻老公？
“沒錯，這就是她那個傻子相公。”同樣也在饒有興趣看著那堆快遞的清靈給了他一個準確的答案。
這間這傻公子走進屋後，似乎對地上堆積如山的包裹毫無興趣，也完全沒注意到他妻子那怪異的舉動。
他趿拉著鞋子，走到房間角落，傻笑著，一屁股坐在廢棄的包裝盒上，開始專注地把盒子裡的填充棉與泡沫墊扯出來，笨拙地往自己頭上、身上堆，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嘿嘿”聲，自顧自地玩得那叫一個開心。
而他妻子從他進門起就沒看過他一眼，手裡拆包裹的動作甚至都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剛進來的隻是一陣無關緊要的風。
她眼皮都沒抬一下地，伸手又拖過旁邊另一個用厚實瓦楞紙殼包裹的大箱子，拿起“美工刀”，沿著箱體邊緣的膠帶熟練地切割下去，“嗤啦——嗤啦——”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伴隨著傻子相公偶爾發出的傻笑和玩填充棉的窸窣聲，也倒是有種彆樣的溫馨與和諧。
“行了，彆看了，動手吧，還得趕著去收下一個呢。”清靈出現在陶巔的身邊，看著屋中情景地催促道。
“哎行。這家看起來是很好收的樣子，她甚至沒有一絲武力值。”陶巔聞言不再猶豫。指尖微動，幾顆蘑菇幻彈，無聲無息地穿過窗紙縫隙，精準地滾落在那女子腳邊幾個尚未拆封的紙箱縫隙裡。
“噗……”蘑菇幻彈爆裂開來，聲音輕微到傻子相公玩填充棉的聲響都能將它給淹沒了進去。
無色無味的蘑菇毒素擴散開來，那女子手中切割膠帶的動作，明顯地就慢了下來。慢慢地，她的身體不再有任何動作，瞳孔也逐漸的放大。
而角落裡，她那傻子相公正在撕扯填充物的動作也完全停滯了下來。
陶巔輕躍下屋脊，推開屋門，回手關上門，徑直地走到了呆滯的女子身邊。
“行了，動手吧。”陶巔坐在一旁陳舊的繡墩上，等著清靈去抽取那女子的空間。
清靈款步走過去，從結印到布陣，不過短短幾息。他便收取走了那女子的空間。
“好了，但願下幾個也如這個一樣的順利。”清靈說罷就閃入空間去和天道做交易了。
陶巔看看坐在地上仿佛被定格了的女子，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盒5000兩的銀票揣在了她的懷中。
然後又走到那傻公子的旁邊，不用清靈，他也能彌補上這傻子腦中的缺陷。掏出裝有自己眼淚的小瓷瓶，喂了他十幾滴彌足珍貴的眼淚以後，陶巔輕笑了一下：“行了，你是第一個喝了我這麼多眼淚的人，這輩子你也算是值了。以後不傻了，就好好和你的娘子過日子吧。”
說罷，又在那傻子的懷裡揣了一盒2000兩的銀票，轉身將那些不應該出現在這世界中的快遞全都收入到空間中，一把火燒成了灰，再然後便將這些灰倒入了這院中的茅房馬桶之中。
轉身上房離開了這個小院，清靈就在他的腦海中不太高興地說道：“你就這樣麵慈心軟吧，這一來一回就給了人家7000兩白銀。”
“嗐，說那個乾嗎？我視金錢如糞土，金錢視我為神明。再說了，拿人家東西不付錢能行嗎？說吧，多少魂力值？”
“50萬。這個不太值錢。”
“嗯，也不錯。來第5個吧，還有兩個咱們就收工了。我還以為得有多困難，這也花費多少時間嗎，總體水平還算是挺好的。”陶巔單膝跪蹲在一處府邸的圍牆上，轉頭看了看那深宅中傻子夫妻倆所在的地方。
“行，彆說沒用的了，趕快去。”清靈用神識鎖定著在南城中偏居於偏僻一隅的一個金色人影道。
“嗖嗖嗖。”陶巔沒再猶豫，奮力飛躍了幾個街區後，終於踏進了京城南部那片魚龍混雜的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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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掠過高高低低的房脊，陶巔嗅聞到的都是油膩的煙火氣、劣質香粉的甜膩，還有與牲口有關的各種酸腐味道。
循著清靈神識中的金色身影，他最終來到了磐石路街角一株虯枝盤曲的老槐樹上。
那老槐樹長在街道的拐角之處。隨時身軀粗大，可也沒被車馬剮蹭到多少，不但沒被人當成礙事的東西砍伐掉，它身軀所在之處的院牆還圍著它拐了一個小彎。
陶巔看了看槐樹下小小的一圈花壇，又看了看還算是大的院子中停放著的一輛木質舊貨車。這是一輛獨輪的粗苯的小車，車身被風雨侵蝕得發黑，車上兩個柳條筐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筐裡塞滿了顏色鮮豔、卻透著廉價感的布頭、針線、木梳、泥哨。
陶巔輕盈得好似狸貓似的躍入了院中，矮身來到窗台之下，透過支撐起木杆的窗戶，他看到了比較寬敞的屋中有坐著一個身穿洗得發白的靛藍粗布短褂，腰間係著一條辨不出原色汗巾的年輕人。
此時的他手裡拿著一個磨得油亮的撥浪鼓，自顧自笑著地來回輕輕搖晃著那撥浪鼓。他麵前的桌子上，堆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口紅、腮紅、眉筆、方便麵、自熱米飯、罐頭、幾盒西藥、手電筒、打火機……
這些物件後，靠著牆的一端還放著一塊也很陳舊的木牌，木牌上有幾個炭筆寫出來的大字：“稀罕玩意，獨此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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