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天聽到這裡,原本就緊繃的身體瞬間僵住,握著保溫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仿佛要把那保溫杯捏碎一般。
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塑料杯身在他的大力擠壓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寂靜又壓抑的醫院走廊裡顯得格外刺耳。
醫院裡消毒水刺鼻的氣味本就讓人難受,此時又混著大嫂周美蘭身上廉價香水的甜膩氣息,那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像一團亂麻,一股腦地鑽進他的鼻腔,熏得他胃裡一陣翻騰,差點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他微微皺起眉頭,強忍著不適,目光緩緩移向對方。
隻見周美蘭塗著暗紅色指甲油的手,假惺惺地搭在女兒雲語嫣的手腕上,那鮮豔的指甲油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紮眼,就像幾滴鮮血滴在了雪地上。
她臉上堆滿虛偽的笑意,嘴角上揚的弧度恰到好處,可那笑容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反而透著一股算計和冷漠。
雲景天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哪是來幫忙,分明是要把女兒推進火坑,為了那所謂的家族利益,不惜犧牲女兒的幸福。
這分明是要他賣女兒!
這個念頭一旦在雲景天的腦海中浮現,就像一顆炸彈爆炸一樣,讓他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仿佛有一團怒火在胸腔裡熊熊燃燒。
頭頂慘白的白熾燈嗡嗡作響,那聲音就像一隻討厭的蒼蠅,在雲景天的耳邊不停地盤旋,光線刺得他眼睛生疼,眼前直冒金星。
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思緒也不受控地飄回十八年前那個寒風凜冽的冬夜。
那是一個讓人刻骨銘心的夜晚,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空飄落,像一群白色的精靈在空中翩翩起舞,將整個世界染成一片潔白。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匆匆走過,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雲景天焦急地在產房外來回踱步,他的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
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產房裡,妻子正在經曆著漫長而艱難的生產過程。
她的叫聲時不時地從產房裡傳出來,那聲音痛苦而又無助,像一把把利刃,刺痛著雲景天的心。
他在產房外不停地祈禱著,希望妻子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
最終老天爺幫忙,孩子安全出生,妻子也安然無恙,但小家夥當時特彆虛弱。
當護士把雲語嫣抱到他麵前時,他看著繈褓裡的小生命,小臉皺巴巴的,像一個小老頭,小手卻緊緊攥著他的小拇指,仿佛在尋找著安全感。
她的哭聲微弱得像小貓,那聲音輕柔而又無助,讓雲景天這個七尺男兒不禁紅了眼眶。
他輕輕地接過女兒,把她緊緊地貼在胸口,感受著她那微弱的呼吸和溫暖的小身體,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她,讓她健康快樂地長大。
可如今,這些人卻要把他視若珍寶的女兒推進火坑,他怎麼能答應?
雲景天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杆,準備為女兒拚上一把。
這些年,生活的重擔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這個家庭的每一個人身上,而女兒雲語嫣更是為了這個家吃儘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