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謝寧你考上了!”
“我的好兄弟你考上了!”
對於第一場自己能中,謝寧還是有些把握的,但得知結果這一刻,還是有些高興,他抿唇一笑道:“嗯,第一場過了!”
“不過是過了第一場,後頭還有四場跟著呢!又不是真的考上秀才了,美個什麼勁呢!”
謝寧三人回頭,就見一個小廝摸樣的人撐著傘,站在不遠處,一臉諂媚地對著傘下的少年道:“少爺,早先老爺就說過,聽先生的,你直接走官推的路子,參加八月的院試,在這些平庸之輩裡拔頭籌簡直辱沒了少爺你的才名!”
哎呦嗬……?
果然世界之大,到處都不缺拎筐裝逼的人。
那被吹捧的少年麵露傲氣,皺眉斥責,“小聲些,不必與這些人跋扈。”
“季兄你還是太謙虛了!”
“以俊山兄,你十一歲便詩動九州的才名,跟我們這些苦讀詩書的一起參加縣考,的確是辱沒了!”
“是啊,是啊!俊山兄,你小小年紀,便做下遊山賦,又將付老先生的祭禮三篇做注釋的大才,何不直接參加院試拔得頭籌,那豈不是更加讓人驚豔!”
名叫季俊山的少年,看起來十七八,年紀與謝寧相仿,這少年身穿胡裘,腰佩玉佩,一身行頭區彆旁人,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出身,更彆說他一臉傲氣,眼珠子若不是有傘麵當著,恐怕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十一歲作詩名動九州。
還不到弱冠的年紀,便敢注釋當世大儒的文章,若但以古人的視角看,的確是少年英才。
但少年英才最怕的是什麼?
中年失意啊!
謝寧好整以暇地揣手視線與那少年對上。
季俊山本就是西北地區名動全國的少年英才,可以說他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此時,季俊山的目光也落在謝寧身上,那眼神鄙夷得好像謝寧是個卑微到塵土裡的螞蟻,根本不屑一顧,他淡淡然道:“名動九州本不是我意,科舉乃是為朝廷選拔良才,我季俊山無意與諸位爭輝,但季某人自小便立誌報效朝廷,雲州府雖然給了季某破格參加院試的資格,為公平起見,季某人還是願意與諸位英才一較高下!”
“至於,一些人……”他嗤笑一聲,“熒熒之光,豈可與日月爭輝,這輩子能有一次機會參加縣考也算三生有幸了。”
這話說的太能裝了。
都特麼裝圓了。
這姓季的,話裡就一個意思,我能來考試,是來拿第一、拿案首的,至於你們,能跟我一個考場那是你們三生有幸。
至於謝寧這種農家出身的窮苦泥腿子,更是比作地上塵。
這哪是狂啊,這簡直是狂的沒邊了!
俗話說的好,裝逼遭雷劈。
謝寧瞧著他,淺淺笑了一下。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天下之大有才者不知凡幾。
季俊山得傲成什麼樣,竟然在大庭廣眾這麼裝。
若是來日,他名落孫山,要點臉的想起這段都不能活了。
謝寧對謝大利道:“哥,你知道少年得知跟哪兩樣並成為人生三大不幸不?”
剛才這群讀書人說的彎彎繞繞,謝大利聽不大明白,但有一樣他聽懂了,就是這些人根本沒敲得起他們。
謝大利約莫知道謝寧要說啥,配合道:“啥三大不幸?不知道。”
謝寧道:“少年得知,中年失意,老來喪子!”
話音剛落,季俊山眉心頓起,他的小廝立刻罵道:“狗嘴說什麼呢你!”
“可不是,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些!”
“就是,就是!這簡直就是在詛咒季公子一生不幸啊!”
季俊山擰眉盯著謝寧,眼中的怒火似是要把麵前的泥腿子活煉了,他攥緊了拳頭,又不好在大庭廣眾跌麵。
“你,姓甚名誰?師從何人?”
問完了姓名,又問師從,這是要跟他杠上了。
謝寧這會可不想毀了第二場的心情,他淡笑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鄙人出身鄉野,無師無門,你要是想日後告狀可找不到門路,隻能找找俺們村的村長說道說道。”
“對了,剛聽聞季公子你大才,十一歲便做得了詩句,名動天下。”
“我這人嘴欠,好魯班跟前班門弄斧。”
“正好,時間還夠,我也賦詩一首,聊送季公子,還望季公子品評一二。”
“你……你說!”
季俊山磨了磨後槽牙,勉強維持著體麵。
就聽麵前的泥腿子悠悠然地道:“少年得誌平雲步,一日看儘長安花,中年失意多困頓,半生難尋舊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