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簷當年殿試雖然隻拿了個第五名,那是他身體突發不適,他的實際水平朕心裡知曉。”乾元帝看向差點成為自己妹夫的高識簷,眼底情緒複雜,他道:“既然蔣學士說再等等,那朕便在等等!”
殿試隻考一天。
謝寧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才開始動筆。
見他動筆,乾元帝坐了沒一會便起身下到考場上來。
參加會試的學子,都是經過無數次考場錘煉,心裡素質都不錯,且殿試答題形式,全以君臣對奏格式,但當乾元帝真的背著手過來那一身明黃的衣裳還沒靠前,各個就都心底打鼓,手心出汗。
奮筆疾書的吳俊源隻撇了一眼,知道是皇帝本人過來督場,停頓了下便神色如常繼續答題。
席凱倒是在皇帝溜達過來之後,愣神了一陣,尤其是皇帝在後麵一排溜達一圈之後,竟然站在他跟謝寧中間不走了!
謝寧知道大約是有人站在了他身後,但他思緒絲毫沒聽,陛下草稿依舊按照想好的破題思路刷刷地寫著,老皇帝又如何,解刨台上都是一樣的五臟六腑,一樣七情六欲,一日三餐。
不過是投胎投得好。
他意在六元。
六元也不是要給什麼人賣命,給某個權柄獻上全部忠誠,謝寧之所以厭惡京城的一切,還沒走,是在為自己的辛苦圓一場夢。
隻是第一眼,草稿紙上的遒勁如鬆的字跡,便留住了乾元帝的腳步。
這般出塵風骨的字體,乾元帝還是頭次見到,不一定是千古風流的字,但絕對有個人的風骨在裡麵,再看他的文章,草稿紙上第一句話便是,“國無常強,無常弱。奉法者強則國強,奉法者弱則國弱。”
“……帝王之治,必本於道。道之大,原出於天。而君臣、父子、夫婦之倫……”
國家強弱以綱紀人才為先,治國之道以,順應天命為先,謝寧文章中寫句句切中乾元帝心坎,為今天下,當以民生為先,民不定社稷不定,民之所以不定,皆因患不均。
如何解決患不均?
主旨在帝王本人。
愛民如子,敬君如父,君臣即為父子,但社稷在上,先君臣後父子,世家黨派,寒門學子都應以解決君父需求危險,不論社稷與民願,當今四海升平,偶有南疆小蟲挑逗不休,不過是君父天威未至……
謝寧的策論,先是狠狠拍了一波皇帝的馬屁。
後麵才是實打實誌國之道,他提倡大宴以武為,大利鼓勵農耕,發展土地,穩定人口,鼓勵民間經商從而增加賦稅,供養軍隊,對周邊各國,以懷柔政策,貿易往來大國姿態,從礦產農耕上著手經商手段削弱其實力。
若是不停,則滅之。
狠辣有,智謀有,就連馬屁都拍得登峰造極。
早先聽聞謝寧大才,但天下才子如過江之鯽,乾元帝隻有在謝寧會試第二次奪魁才震驚了下,但當他真的看到謝寧的文章,一氣嗬成,中間沒有半點停頓,一道題兩頭堵難到極致的策論題答完,片刻筆觸片刻不曾停留,翻開紙張繼續下一道題,還是震驚得遲遲挪不動步子。
還是太子殿下親自過來請,乾元帝才依依不舍地從謝寧身後離開。
乾元帝駐足短短兩盞茶時間,在在場貢士心裡幾乎斷定本次殿試狀元人選,基本謝寧無二。
一場考試直到天黑,貢士們才拜彆聖上才依次從皇宮離開。
殿試考試之後,糊名,謄抄即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