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全盯著王磐瞬間失色的臉,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近乎殘忍的笑意,仿佛欣賞著獵物墜入陷阱的最後一刻掙紮。
他緩緩踱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壓迫感:
“指點迷津?王老弟,事到如今,你我都是棋盤上的卒子,隻是有人看得清,有人還蒙在鼓裡罷了!”
“你派人窺視趙暮雲,派去的人現在還沒回來,恐怕早已被抓,遲早會把你供出來的。”
“趙暮雲一旦知道是你王家打探他,那便將你列為敵人。我兒便是前車之鑒。”
王磐臉色一變,臉上露出輕易察覺的慌張。
他強作鎮定,聲音卻有些發顫:“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奉晉王的命,對吧?”
周德全發出一陣桀桀怪笑,似乎在嘲諷王磐,“你居然去幫晉王辦事,真是沒救了!”
“此...此話怎講?”王磐對自己的信念產生的動搖。
“你也是摸爬滾打多少年的人,竟然看不清當今局勢。”
周德全如同看一個小學生一樣看著王磐,“你還真以為當今皇上這段時間以來,讓晉王世子擔任軍職,又默許晉王入股趙暮雲的私鹽,甚至陛下要將晉王的女兒賜婚給趙暮雲,這一切看起來似乎有意鼓勵晉王來奪嫡?”
“難道不是嗎?本來陛下準備要將皇位交給太子,自己當太上皇。誰知幾個月前,他突然親政,然後頒布數道聖旨。朝中也是暗流湧動,竟然冒出要廢除太子的聲音。”
王磐在周德全麵前,已經沒有遮攔,把他所知道的,一股腦說了出來。
“因此,你便暗中向晉王示好,還出錢出糧,幫晉王入股趙暮雲的私鹽。”周德全皮笑肉不笑道,“十萬兩白銀,三萬石糧草,你王家夠殷實的啊!”
“周兄,各為其主,多有冒犯了。”王磐拱手道歉。
“私鹽而已,我並不在意!我周家失去的,遲早會拿回來的。”
周德全擺擺手,“你想過沒有,太子已經在位三十多年,多少風浪沒經曆過?”
“晉王,不過是陛下找來給太子當磨刀石而已!隻要太子熬過了這一關,那便是繼承大統,成為新皇。”
“你說,太子即位之後,那些幻想晉王能奪嫡的人,還能苟活嗎?哼!”
王磐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此刻,他終於明白周德全口中所說的萬劫不複是什麼。
一旦太子登基,等待他王家的,除了滿門抄斬之外,似乎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那...那依周兄之見,我...我王家該如何是好?”王磐的聲音徹底失去了底氣,帶著絕望的懇求。
看到王磐徹底被擊垮,周德全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但隨即被更深的陰鷙取代。
他重新坐回椅子,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卻隻是沾了沾唇,語氣緩和下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如何是好?很簡單,你我聯手!”
“聯手?”王磐愕然抬頭。
“沒錯!你已經卷入了這場爭鬥的漩渦,無法置身事外,想要活下來,那就得識時務。”周德全微微一笑。
王磐迷惑道:“我不過一介河東商賈,最多跟晉陽官場中人有往來,太子這棵大樹,哪裡有門道攀附?”
“嗬嗬,走太子的門道,輕而易舉。”周德全悠然喝了一口茶。
不過,茶的苦澀讓他微微皺眉。
大胤的茶葉,尚未形成專門的製作工藝,主要還是以鮮葉直接利用的方式,無殺青、揉撚等工序,茶葉更接近“食材”,滋味苦澀,與現代茶葉差異極大。
“周兄彆開玩笑,太子的門庭,豈是我等商賈能入?”王磐搖頭歎氣。
要是能走太子的門道,他何必又花費如此巨資暗中交好晉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