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連續進攻十多輪了,朔州城還是巋然不動。
折蘭王和婁煩王商議一陣之後,還是決定繼續發動攻城。
上一次折蘭王殺到朔州城下,差點就攻下了,結果趙暮雲將折蘭王的妻兒老小俘虜的消息傳來,折蘭不得不放棄攻城。
這一回,折蘭王的王相呼延牯的細作已經打聽清楚了,趙暮雲離開了朔州,正在京城受審。
守朔州的是韓忠、鐘大虎、王鐵柱這些人。
趙暮雲的兩個妻子,都在朔州城內。
折蘭王知道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複仇機會。
對於婁煩王來說,蔚州一戰被水淹了五千勇士,損失不是一般的慘重。
聽聞趙暮雲已不在朔州,他毫不猶豫儘起漠南草原的部族,加上附屬的其他部落,還有北狄單於支持的兵馬,共計兩萬大軍。
隨即,他分出一萬攻打蔚州,另外一萬與折蘭王合並一處,南下朔州。
此次,他們是勢在必得。
朔州城上的烈日炎炎,空氣中裹著血腥氣息。
兩萬韃子集結了四千人,分彆對朔州四門進行猛烈的進攻。
韃子經過多日的準備,用上了投石車,衝車等攻城器械,攻勢十分猛烈,
韓忠靠在垛牆後麵,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城下那片黑壓壓如同潮水般湧上來的韃子。
“老韓!”嘴唇乾裂爆皮的鐘大虎走了過來,聲音嘶啞,“韃子又攻上來了,人手不夠啊!”
“東…東門那段豁口,徹底堵不住了!守豁口的兄弟…損失慘重!”
朔州守城的主力是朔州折衝府都尉鐘大虎的三千兵馬。
九百騎兵和一百陌刀是韓忠的底牌,不到最後時刻不會輕易動用。
另外林豐和田慶的兩支兵馬,也是用在最後時刻。
防守反擊,這是韓忠醞釀的守城大計。
用朔州的城防拖垮拖疲韃子大軍,然後反擊!
韓忠沒說話,隻是猛地站起身。
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口,讓他眼前一陣發黑,高大的身軀晃了晃,旁邊一個侍衛慌忙用身體抵住他。
“拆!”
韓忠的聲音像是從乾裂的喉嚨深處硬擠出來,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卻斬釘截鐵,“把豁口後麵那片塌了的民房,全拆了!”
“房梁、柱子、門板…所有能搬動的,都給我搬上城頭!快!”
命令在守軍中傳遞,帶著不容置疑的凶狠。
士兵和臨時征調的青壯百姓,跌跌撞撞地撲向那片瓦礫堆。
沒有工具,就用血淋淋的手去刨,用肩膀去扛。
沉重的房梁壓彎了脊背,粗糲的木頭刺破了手掌。
城牆上,斷裂的橫刀殘片被深深插進磚石縫隙,卷了刃的刀鋒依舊倔強地指向城下。
一個斷了腿的老兵靠在冰冷的牆磚上,費力地嚼著幾根乾枯的草根,渾濁的眼睛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都尉大人…我們還要堅持多久…”他旁邊一個半大孩子哆嗦著問。
韓忠猛地回頭,布滿血汙的臉上,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都聽著!”
韓忠的聲音陡然拔高,“趙大人雖然遠在京城,卻給我們傳來了消息,五千援軍已經在路上了!”
“援軍一到,便是我們反攻的日子,將這些日子的憋屈,統統還給韃子!”
韓忠原本打算讓鐘大虎堅守十日,這樣便可以讓城外的韃子拖疲憊,屆時與林豐、田慶兩路反攻,更具殺傷力。
但鐘大虎的朔州軍,雖然經過整編訓練,但是時間太趕,哪裡比得上銀州軍精銳?
不過,趙暮雲飛鴿傳書,言有五千河東道三府兵馬來援,那麼反攻的時間便能提前,而反攻的勝算,又擴大了幾分。
雖然不指望那五千兵馬能給韃子造成重創,但對於韓忠的反攻大計,如同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