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呂純陽雲路的,是黃龍真人的徒弟青龍侍者。他大喝一聲叫住呂純陽,二話不說,掄起金鉞板斧,朝著呂純陽頭頂狠狠劈下。呂純陽不慌不忙,輕輕用拂塵一架,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如此逞凶?識相的就趕緊退開,饒你不死。”青龍侍者聽了,哈哈大笑道:“你身為上洞八仙,居然連我都不認識?我是百草山黃龍真人的徒弟,名叫青龍侍者,特地來為師父報仇!”說完,又連著砍出幾板斧。呂純陽隻好舉劍抵擋。兩人你來我往戰了幾個回合,呂純陽祭起縛妖索,青龍侍者則拿出擋仙劍,一下就把縛妖索斬斷。呂純陽又扔出金棋子攻擊,青龍侍者用神盤穩穩托住,金棋子無法落下。呂純陽本想祭出太乙神劍,但又擔心再開殺戒會獲罪,便猶豫起來。
青龍侍者見狀,說道:“呂純陽,用法寶傷人可不算本事。咱倆換種實打實的比試,你要是能贏我,我就拜你為師。”呂純陽問:“比什麼實打實的功夫?”青龍侍者答:“和你比砍頭,你敢不敢?”呂純陽道:“砍頭有什麼不敢?但得你先砍。”青龍侍者說:“要我先砍也行,可我怕你使暗計。等我把頭砍下,你要是把我的頭藏起來,我豈不是上了你的當?你要是能發誓,我就先砍。”呂純陽發誓道:“我若暗中使詐,就讓我削去仙緣道行,墮落凡間。”青龍侍者聽呂純陽發了誓,便一手揪住自己的頭發,一手拿著金板斧,對準自己的頸項,“喀嚓”一下砍了下去。隻見他的頭瞬間與身體分離,滴溜溜地在空中旋轉,卻沒有落地,脖子腔子裡也不冒血,隻是在空中來回呼喊。
呂純陽心想,這種妖邪留在世上隻會害人,如果他把自己的頭喊回去,自己也得砍頭給他看,不然豈不有損八仙的名聲?正想著,巧的是,空中突然飛來一隻餓老鷹。呂純陽抬手一指,餓老鷹瞧見那顆龍頭,竟直接將它叼回窩裡。青龍侍者呼喊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自己的頭回來,過了一陣,脖子腔子裡頓時湧出鮮血,身子也栽倒在地。正所謂神仙無戲言,呂純陽發過毒誓,這下犯了咒神,頓時覺得身子沉重,再也架不起雲頭,暫且按下不表。
再說七仙仍在龍華悠閒相聚。鐘離突然心中一動,掐指一算,知曉了呂純陽的遭遇,不禁歎了口氣。眾仙紛紛詢問緣故,李鐵拐說:“我早就料到純陽會犯咒,削去仙緣,墮落人間。咱們得趕緊去搭救,要是去晚了,他再遇上仇人,恐怕性命不保。”正說著,老子的法旨到了,命令眾仙前往凡間,每位仙人贈予呂純陽五百年仙緣。眾仙領了法旨,一同來到凡間。見到呂純陽後,李鐵拐說:“我就勸你彆太留戀人間,你不聽,如今果然出事了。”呂純陽聽了,滿臉羞愧。鐘離說明來意,呂純陽的仙緣得以恢複,他趕忙望空拜謝教主,又感謝眾仙友的盛情相助,之後才駕雲回到蓬萊山。七仙也返回龍華會,各自尋樂,暫且不提。
再說說趙元帥,他被玉帝貶下凡間,投生到洛陽楊尚書家中,取名楊思文。雖說出生在官宦之家,楊思文卻不愛讀書,不務正業。因為是獨子,父親對他有些溺愛,漸漸養成了他一身的驕縱之氣。他長相凶惡,滿臉殺氣,還特彆好色,結交的都是些品行不端、不成器的狐朋狗友。才十七歲,他就放縱自己,家中稍有姿色的婢女,都被他騷擾。楊尚書夫妻雖有所耳聞,卻裝作不知道,放任他胡作非為,心想給他說門親事或許能收收心,可說了好幾家都沒成。楊尚書雖然曾是高官,如今退居在家,可名聲不好,這成了大問題,那些鄉宦人家大多不願和他家結親。再加上楊思文行為不端,毫無文雅氣質,相貌凶惡,性情粗暴,鄉裡人誰願意把自家嬌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殘忍的人呢?高門大戶看不上他家,低一等的人家楊思文又瞧不上,高不成低不就,這讓楊思文愈發按捺不住,時間一長,他對家中的婢女也厭煩了,便整天和臭味相投的朋友在煙花柳巷尋歡作樂,他父親依舊不管。
大凡做壞事的人,膽子會越來越大。楊思文要是看到百姓家有稍有姿色的婦女,就上前調戲。有些品行不端的女人,貪圖他家有錢,便甘願受他欺負,這種情況暫且不說。還有些有誌氣的女人,對他不理不睬,他就行凶霸道,強行搶回家。後來有人告到官府,那些貪官汙吏隻知道討好楊尚書,總是敷衍了事。從此,楊思文惡名遠揚,洛陽城中的人見到他就像見到老虎,遠遠地就躲開。
這天,楊思文閒來無事,見天氣晴朗,聽說花家山獐兔野獸不少,便叫家人帶著鷹犬去打獵。不一會兒,家人就準備妥當,一行人朝著花家山出發,暫且按下不表。
另一邊,花牡丹自從服下純陽的丹藥後,迅速長成,容貌越發美麗。家人專門為她收拾了一座繡樓,繡樓就在大路旁。這天天氣晴朗,花牡丹正在樓上憑欄遠眺,享受山中清新的空氣。也是機緣巧合,楊思文正好從樓前經過,他不經意間抬頭一看,隻見樓上站著一個女子,長得美麗動人,真可謂:無暇堪比玉,有態欲羞花。隻少宮妝扮,分明張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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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思文一下勒住馬,呆呆地望著樓上,仿佛丟了魂一般。花牡丹聽到清脆的鸞鈴聲,低頭一看,見有個騎馬的人正仰著臉看她,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心裡一驚,覺得這個長相凶惡的人好像在哪兒見過,連忙抽身退回屋內,關上了樓門。楊思文在樓下正看得入神,突然樓門一關,他才回過神來。他也沒心思打獵了,一門心思都在這個女子身上。他打量著這戶人家的宅舍,看得出是個有錢的人家,可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有沒有婆家。看女子的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和自己倒挺般配。正想著,他一眼瞧見吳良站在一旁,便叫了他一聲。
這個吳良平日裡就愛帶著楊思文乾些無法無天的事,洛陽城裡的人沒有不罵他的。其實他這人挺聰明機靈,要是走上正道,本可以做出一番事業,隻可惜誤入歧途。他見楊思文叫他,立刻明白小主人的心思,上前說道:“公子,您是不是看上樓上的姑娘了?不如把她弄回家,好好享用。”楊思文道:“你這冒失鬼,說得倒輕巧。前幾次稀裡糊塗乾的那些事,都鬨到官府了,費了多少口舌才擺平。你看這戶人家,雖然住在鄉下,但房舍這麼氣派,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必然十分富有,哪能輕易把人弄回家?我還不知道他家姓甚名誰,是什麼來曆,你去給我打聽清楚,再做打算。”吳良聽了,連忙到附近人家打聽,回來後說:“公子,這戶人家姓花名錦,家財萬貫。夫妻都六十多歲了,就生了這麼一個女兒。”接著,吳良把打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楊思文。
楊思文聽了吳良的話,心中大喜,也不去打獵了,立刻回到家中見父母。他還沒開口,老尚書心疼兒子,先問道:“我兒去打獵,怎麼又回來了?”楊思文說:“孩兒有件事,特地回來稟告父親。”老太太在一旁說:“兒啊,你有什麼事,趕緊說出來,你爹爹會替你做主的。”楊思文道:“孩兒今天去打獵,路過花家村,瞧見一戶人家的樓窗邊站著個女子,十七八歲,長得那叫一個美。我讓家人去打聽,這是什麼人家。原來這家主人叫花錦,很有錢,夫妻都六十多了,膝下沒兒子,就這一個女兒,叫花牡丹,生得像牡丹一樣惹人喜愛。她剛出生時,隻叫了一聲父親,之後就不說話了,像個啞巴。七歲那年,遇到個不知名的神仙,給了她一粒仙丹吞服,她立刻就能說話了,不到一個月,就長成十七八歲的模樣。說來也怪,從那以後,她就不再長高長胖,身材恰到好處。她現在還沒婆家,希望父親請個媒人,去她家求親。孩兒要是能娶到這麼稱心的媳婦,以後一定發憤讀書,努力上進,再也不在外麵閒逛。將來要是能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也不枉父母生我一場。”老尚書聽了兒子的話,心想花錦不過是個有錢的員外,又不是官宦人家,心裡有些不情願。無奈兒子再三糾纏,說非此女不娶,太太也在一旁幫著說話,老尚書這才答應。他來到前廳,把門客卜善仁請了進來,把楊思文的事跟他說了一遍,想請他去花家說親,還說要是事成,必定重謝。卜善仁聽了老尚書的話,心裡一驚,原來他和花家是親戚,知道花老為人做事認真,又了解楊家的情況,這門親事怎麼可能成呢?但老尚書既然托付了,他也隻好滿口答應。
卜善仁當即吩咐隨從準備好馬匹,即刻前往花府,隨後讓人進去通報。花錦聽說卜善仁來了,趕忙出門迎接。將他請進大廳,賓主分彆落座後,仆人端上茶來。喝完茶,花錦開口問道:“卜兄今日前來,不知有何見教?”卜善仁說:“小弟今日特地來給仁兄道喜。”花錦疑惑道:“不知卜兄所賀何事?還請詳細說說。”卜善仁便把楊府求婚的事情說了一遍,接著說道:“這事兒難道不值得道喜嗎?”
花錦一聽,頓時麵露不悅,說道:“卜兄,咱們是親戚,我就直說了。你想想楊府為官時的所作所為,德政全無,名譽早就壞透了。再說他兒子的品行和相貌舉止,卑鄙粗野,毫無優點,洛陽城裡誰不知道?我要是和他家結親,肯定會被彆人唾棄謾罵。還望卜兄幫我婉言謝絕,這門親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卜善仁勸道:“小弟也知道這事可能你不答應,可楊尚書為人陰險,要是一口回絕這門親事,恐怕對你不利。”花錦聽了這話,心裡更不是滋味,說道:“卜兄你這話就不對了。婚姻大事,必須雙方都願意,難道還能仗著權勢逼迫人嗎?”
兩人話不投機,卜善仁便告彆花錦,回到楊府複命。他對楊尚書說,花老因為沒有兒子,打算招個上門女婿養老,所以不敢高攀楊家。楊尚書聽了卜善仁的回複,覺得似乎有些道理,隻好作罷。
然而,楊思文聽說卜善仁回來,得知花家不答應這門親事,頓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心裡涼了半截,不禁歎了口氣。回到書房,他躺在床上,腦海裡全是那個站在樓上的女子,越想越覺得她迷人可愛。他開始胡言亂語,像個癡呆的人一樣,不吃不喝,整天昏昏沉沉,一直睡覺。仆人把這事稟報上去,可把楊尚書夫妻二人嚇壞了。至於後麵會發生什麼,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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