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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朱貴水亭施號箭 林衝雪夜上梁山(1 / 1)

有詞寫道:天庭震怒,好似掀翻了銀色的大海,散落的珍珠箔四處飛揚。雪花如同六出的奇花,紛紛揚揚地飛舞,填平了山中的丘壑。如同白色的老虎在瘋狂奔跑,素色的麒麟在肆意猖獗,掙斷了珍珠繩索。又似玉龍在酣戰,鱗甲滿天飄落。可又有誰會念及那萬裡之外的關山,出征的士兵僵立在那裡,白色的帶子沾滿了軍旗的邊角。雪色映照在戈矛之上,寒光閃爍於劍戟之間,殺氣彌漫在軍帳之中。勇猛的將士們豪情萬丈,副將們也英勇無畏,一同談論著用兵的謀略。此時必須痛飲一醉,看那碧空多麼寥廓。

話說這篇詞章名為《百字令》,是大金的完顏亮所作,專門描寫大雪,彰顯那胸中的殺氣。而我們要說的,正是東京的那位好漢,姓林名衝,綽號豹子頭。隻因天降大雪,他險些丟了性命。林衝當晚醉倒在雪地裡,掙紮不起來,被眾莊客上前捆綁,押送到一個莊院。隻見一個莊客從院子裡出來,說:“大官人還沒起床。”眾人便把林衝高吊在門樓下。等到天色漸亮,林衝酒醒,睜眼一看,果然是個氣派的大莊院。林衝大聲喊道:“什麼人敢把我吊在這裡?”莊客聽到叫聲,手拿柴棍,從門房裡走出來,喝道:“你這家夥還敢嘴硬!”那個被燒了胡須的老農說:“彆問他,隻管打。等大官人起來,再好好審問。”眾莊客一擁而上。林衝被打,無法掙紮,隻能叫道:“彆著急,我有話說。”這時,一個莊客跑過來說:“大官人來了。”林衝一看,隻見那個官人背著手,走了出來,在廊下問道:“你們眾人在打什麼人?”眾莊客回答:“昨晚抓到一個偷米的賊人。”那官人走上前一看,認出是林衝,急忙喝退莊客,親自為他解開繩索,問道:“教頭怎麼被吊在這裡?”眾莊客見狀,都紛紛離開了。林衝一看,不是彆人,正是柴進,連忙喊道:“大官人救我。”柴進說:“教頭怎麼會到這裡,還被這些鄉下人羞辱?”林衝說:“一言難儘啊。”兩人便到裡麵坐下,林衝把火燒草料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柴進。柴進聽後,說:“兄長真是命運坎坷!今天也是機緣巧合,你放心,這裡是我的東莊,你暫且住些日子,再從長計議。”柴進讓莊客取來一套衣裳,讓林衝裡裡外外都換了,然後請他到暖閣裡坐下,安排酒食招待。從此,林衝就在柴進的東莊上住了五七天。

滄州牢城營的管營,向官府告發林衝殺死了差撥、陸虞候、富安等三人,還放火焚燒了大軍草料場。州尹大驚,隨即下達公文,命令緝捕人員,帶領衙役,在各個鄉村城鎮、旅店村莊,畫影圖形,懸賞三千貫錢,捉拿主犯林衝。一時間,追捕十分嚴密,各處鄉村都傳遍了這件事。

且說林衝在柴大官人的東莊上,聽到這個消息,如坐針氈。等柴進回莊,林衝便說:“不是大官人不留我,隻是官司追捕太緊,挨家挨戶地搜查。要是查到大官人的莊上,會連累大官人。既然蒙大官人仗義疏財,能否借我些盤纏,讓我投奔彆處安身。日後若我不死,定當報答大官人。”柴進說:“既然兄長要走,我知道一個地方,寫封信給兄長,你去那裡如何?”

豪傑們時運不濟,命運多舛,走到哪裡都好似被牢籠困住。若不是柴進寫信舉薦,林衝又怎能馳名於水泊梁山之中?

林衝說:“若能得到大官人這樣的周濟,讓我有安身立命之所,隻是不知道要投奔何處?”柴進說:“在山東濟州管轄下,有一個水鄉,名叫梁山泊,方圓八百多裡,中間有宛子城、蓼兒窪。如今有三個好漢在那裡紮寨。為首的叫白衣秀士王倫,第二個叫摸著天杜遷,第三個叫雲裡金剛宋萬。這三個好漢聚集了七八百小嘍囉,打家劫舍,有很多犯了大罪的人,都去那裡躲災避難,他們都收留了。這三位好漢和我交情深厚,時常有書信往來。我現在寫封信給兄長,你去那裡入夥怎麼樣?”林衝說:“若能得到這樣的關照,真是太好了,多謝大官人幫忙。”柴進說:“隻是滄州道口,現在官府張貼了榜文,還派了兩個軍官在那裡搜查,守住道口,兄長必須從那裡經過。”柴進低頭想了想,說:“我還有個辦法,送兄長過去。”林衝說:“若能得到周全,我死也不會忘記。”柴進當天先讓莊客背著包裹先出關去等候。柴進則準備了二三十匹馬,帶上弓箭旗槍,架著鷹雕,牽著獵狗,一行人都裝扮好了,然後把林衝混在裡麵,一起上馬,朝著關外走去。

再說把關的軍官坐在關上,看見是柴大官人,都認得。原來這軍官在還未承襲官職時,曾到過柴進的莊上,所以彼此熟悉。軍官起身說:“大官人又去尋樂了。”柴進下馬問道:“二位官人為了何事在此?”軍官說:“滄州大尹發下文書,畫影圖形,捉拿犯人林衝,特地派我們在此把守。凡是過往的客商,都要一一盤問,才放行出關。”柴進笑著說:“我這一群人裡,中間就夾帶著林衝,你們怎麼認不出來?”軍官也笑著說:“大官人是懂法度的,不至於會夾帶犯人出去。請便,上馬吧。”柴進又笑著說:“那就麻煩你們了,等我打到野味,回來送給你們。”說完,大家一起上馬出關。走了十四五裡路,就看見先去的莊客在那裡等候。柴進讓林衝下了馬,脫去打獵的衣服,換上莊客帶來的自己的衣裳,係上腰刀,戴上紅纓氈笠,背上包裹,拿起袞刀,向柴進告辭後,便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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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說柴進一行人,上馬去打獵,到晚上才回來。依舊過關,送了些野味給軍官,然後回莊上去了。

林衝和柴大官人分彆後,上路走了十幾天。當時正值暮冬時節,陰雲密布,北風猛烈地刮起,又紛紛揚揚地下起了漫天大雪。走了不到二十多裡路,隻見滿地銀白。但見:

深冬時節,天氣清冷,昏暗的路上行走艱難。長空皎潔,眾人爭相觀看這晶瑩純淨的世界,遠處的山巒都被大雪埋沒。風反複地吹著,雪花如柳絮般紛飛,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山林之間。清新的雪氣沁入茶煙,使茶煙都濕潤了,濮水之上的船隻好似平鋪在雪地上。樓台被雪壓著,瓦都變成了銀色,鬆壑之間,好似有玉龍盤踞。蒼鬆的枝葉像白發蒼蒼的胡須,圍繞著星星攢聚,又似珊瑚般圓潤。細小的樹枝在雪的覆蓋下若隱若現,汀灘上有孤艇,有人獨自在漫漫雪地裡垂釣。村莊裡一片冷清,少了許多歡樂。

林衝踏著雪一直往前走,看看天色越來越冷,也漸漸晚了。遠遠望見靠著溪流和湖泊有一個酒店,被大雪厚厚地覆蓋著。但見:

草舍被雪染成了銀色,茅簷也映著雪光。數十株老樹枝椏交錯,三五處小窗緊閉著。稀疏的荊條籬笆,仿佛是用細膩的白粉輕輕鋪就;黃土砌成的圍牆,好似用鉛華塗抹而成。千團柳絮般的雪花飄落在簾幕上,萬片鵝毛似的雪花在酒旗邊飛舞。

林衝看見後,急忙走進那酒店。他掀起蘆簾,側身進去。到旁邊一看,都是座位,便選了一處坐下,把袞刀靠在一旁,解開包裹,摘下氈笠,把腰刀也掛了起來。這時,一個酒保過來問道:“客官要打多少酒?”林衝說:“先打兩角酒來。”酒保用桶打了兩角酒,放在桌上。林衝又問:“有什麼下酒菜?”酒保說:“有生熟牛肉、肥鵝、嫩雞。”林衝說:“先切二斤熟牛肉來。”酒保沒過多久,就端來一大盤牛肉,還有幾樣菜蔬,放了一個大碗,開始篩酒。林衝喝了三四碗酒,隻見店裡有個人背著手,走到門前看雪。那人問酒保:“什麼人在喝酒?”林衝看那人,頭戴深簷暖帽,身穿貂鼠皮襖,腳蹬一雙獐皮窄靿靴,身材高大,相貌魁梧,臉如拳骨,留著三丫黃胡須,正用手摸著胡須看雪。

林衝讓酒保隻管篩酒。林衝說:“酒保,你也來喝碗酒。”酒保喝了一碗。林衝問:“從這裡到梁山泊還有多遠?”酒保回答:“從這裡去梁山泊,雖然隻有幾裡路,但都是水路,沒有旱路。若要去,必須乘船,才能渡過去。”林衝說:“你能幫我找條船嗎?”酒保說:“這麼大的雪,天色又晚了,去哪裡找船呢?”林衝說:“我給你些錢,麻煩你找條船,渡我過去。”酒保說:“真的沒地方找。”林衝心想:“這可怎麼辦?”又喝了幾碗酒,心中煩悶,突然想起:“以前在京師做教頭的時候,在禁軍中每天在六街三市遊玩喝酒,誰能想到今天被高俅那賊陷害,臉上刺了字,被發配到這裡,弄得我有家難回,有國難投,如此寂寞。”因為心中感傷,林衝向酒保借了筆硯,趁著酒興,在那白粉壁上寫下八句五言詩:

“仗義是林衝,為人最樸忠。

江湖馳聞望,慷慨聚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

他年若得誌,威鎮泰山東!”

林衝題完詩,扔下筆,又要了酒。正喝著,隻見那漢子走上前來,一把揪住林衝的腰,說:“你好大的膽子!你在滄州犯下了彌天大罪,卻在這裡。現在官府懸賞三千貫錢捉你,你想怎麼樣?”林衝說:“你說我是誰?”那漢子說:“你不是林衝嗎?”林衝說:“我姓張。”那漢子笑著說:“你彆胡說。現在牆上寫著你的名字,你臉上又刺著金印,怎麼賴得掉。”林衝說:“你真的要抓我?”那漢子笑著說:“我抓你乾什麼。你跟我進來,到裡麵和你說話。”那漢子鬆開手,林衝跟著他,來到後麵一個水亭上。那漢子讓酒保點起燈,和林衝施禮後,對麵坐下。那漢子問:“剛才見兄長一直打聽去梁山泊的路,還想找船去。那裡是強盜山寨,你去那裡乾什麼?”林衝說:“實不相瞞,現在官司緊急追捕我,我無處安身,特地去那山寨入夥,所以要去。”那漢子說:“雖然如此,肯定得有人舉薦兄長去入夥吧。”林衝說:“是滄州橫海郡的故友舉薦我來的。”那漢子說:“莫非是柴進?”林衝說:“你怎麼知道?”那漢子說:“柴大官人和山寨裡的大王頭領交情深厚,常有書信往來。”原來王倫當初不得誌的時候,和杜遷去投奔柴進,柴進留他們在莊子上住了一段時間,臨走時還資助了盤纏銀兩,因此有恩。林衝聽了,連忙下拜說:“有眼不識泰山,請問你大名?”那漢子急忙回禮,說:“小人是王頭領手下的耳目。小人姓朱名貴,原是沂州沂水縣人。山寨裡讓我在這裡開酒店,專門探聽往來客商的情況。但凡有財物的,就去山寨裡報信。要是孤單的客人來這裡,沒有財物的就放他過去;有財物的來到這裡,輕的就用蒙汗藥麻翻,重的就直接結果性命,把精肉做成肉乾,肥肉煎油點燈。剛才見兄長一直打聽去梁山泊的路,所以沒敢動手。後來見你寫出大名,曾有從東京來的人,說起兄長的豪傑事跡,沒想到今天能見到你。既然有柴大官人寫信舉薦,而且兄長名震四海,王頭領肯定會重用你。”隨即讓酒保安排分例酒來招待。林衝說:“何必如此厚賜分例酒食?實在不敢當。”朱貴說:“山寨裡留下分例酒食,隻要有好漢經過,必定讓我招待。既然兄長來入夥,怎敢不周到。”隨即安排魚肉菜肴、美酒,前來招待。兩人在水亭上喝了半夜酒。林衝說:“怎麼才能找到船渡我過去呢?”朱貴說:“這裡自有船隻,兄長放心。暫且在這裡住一晚,五更天就起來,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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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林衝和朱貴各自去休息。睡到五更天的時候,朱貴親自來叫林衝起床。林衝洗漱完畢,朱貴又拿出三五杯酒來招待他,還準備了一些肉食。此時天還沒亮,朱貴把水亭上的窗子打開,取出一張鵲畫弓,搭上一支響箭,朝著對麵港口那敗落的蘆葦叢中射了出去。林衝疑惑地問:“這是什麼意思?”朱貴解釋道:“這是山寨裡的號箭,一會兒就會有船來。”沒過多久,隻見對麵的蘆葦泊裡,三五個小嘍囉劃著一隻快船過來,徑直來到水亭下。朱貴隨即帶著林衝,拿上刀仗和行李上了船。小嘍囉搖著船,朝著泊子裡駛去,直奔金沙灘。林衝放眼望去,隻見那八百裡梁山水泊,果然是個易守難攻、讓人深陷其中的地方。但見:

山巒起伏如巨浪,水麵遼闊與遠天相接。密密麻麻的蘆葦,猶如千萬隊刀槍攢聚;形態怪異的樹木,好似千千層劍戟排列。濠溝邊的鹿角,都是用骸骨堆積而成;寨中的碗瓢,竟全是用骷髏製作。剝下人的皮來蒙成戰鼓,截下頭發當作韁繩。阻擋官軍,這裡有無數斷頭的港汊小路;遮攔盜賊,眾多險峻的山林小路成為屏障。鵝卵石層層疊疊,堆積如山;苦竹槍密密麻麻,森然如雨。戰船來來往往,四周都埋伏著蘆花;深港裡船隻停藏,四壁下草木繁茂。斷金亭上愁雲湧起,聚義廳前殺氣騰騰。

小嘍囉把船搖到金沙灘岸邊後,朱貴和林衝上了岸,小嘍囉背著包裹,拿著刀仗,兩位好漢朝著山寨走去。那幾個小嘍囉則把船搖到小港裡去了。林衝看岸上,兩邊都是合抱粗的大樹,半山腰上有一座斷金亭子。再往山上走,便看到一座大關,關前擺滿了刀槍劍戟、弓弩戈矛,四周還堆放著擂木炮石。小嘍囉先去通報。二人進入關內,隻見兩邊夾道整齊地排列著隊伍和旗號。又經過兩座關隘,才來到寨門口。林衝看到四麵都是高山,三座關隘雄偉壯觀,將這裡團團圍住。中間是一片像鏡子一樣平坦的地方,大概有三五百丈見方;靠著山口的是正門,兩邊都是耳房。朱貴帶著林衝來到聚義廳上,隻見中間的交椅上坐著王倫,左邊交椅上坐著杜遷,右邊交椅上坐著宋萬。朱貴和林衝向前行禮,林衝站在朱貴旁邊。朱貴說道:“這位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姓林名衝。因被高太尉陷害,刺配滄州,在那裡又遭遇大軍草料場被燒,無奈之下殺了三個人,逃到柴大官人家中。柴大官人對他十分敬重,所以特地寫信舉薦他來入夥。”林衝從懷中取出書信遞了上去。王倫接過信拆開看了,便請林衝坐到第四把交椅上,朱貴則坐在第五位。王倫一邊吩咐小嘍囉取酒來,大家連飲了三輪,一邊詢問柴大官人近日是否安好。林衝回答道:“柴大官人每天都在郊外打獵遊玩,自得其樂。”

王倫問了一會兒,突然心裡琢磨:“我不過是個沒考中科舉的秀才,因為受了些窩囊氣,便和杜遷來這裡落草為寇,後來宋萬也來了,聚集了這麼多人馬。我又沒什麼大本事,杜遷、宋萬的武藝也隻是一般。如今要是添了這個人,他可是京師禁軍教頭,武藝肯定高強。倘若他看穿了我們的本事,必然會逞強,我們怎麼抵擋得了。倒不如乾脆找個借口,推脫說有事,打發他下山,以免後患;隻是這樣做,在柴進的麵子上不好看,還忘了他以前對我們的恩情。但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有詩為證:

英勇當屬林教頭,薦賢的柴進也難得。可笑王倫心胸狹隘,硬是推辭不肯收留。

當下王倫讓小嘍囉馬上安排酒食,準備筵席,請林衝赴宴,眾好漢一同飲酒。酒席快要結束的時候,王倫讓小嘍囉用一個盤子托出五十兩白銀和兩匹絲綢。王倫站起來說道:“柴大官人舉薦教頭來我們山寨入夥,隻是我們小寨糧食短缺,房屋破舊,人手也少,恐怕日後耽誤了您,也不好看。這裡略備些薄禮,希望您能收下,您還是另找個大寨安身吧,千萬彆見怪。”林衝說道:“三位頭領請聽我說:小人千裡迢迢慕名而來,投奔寨主,憑借柴大官人這層關係,直接來大寨入夥。林衝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希望能被收留,我定當拚死效力,絕無諂媚之意,這實在是我平生的幸事。我不是為了錢財而來,還請頭領明察。”王倫說道:“我們這裡地方小,怎麼能容得下您呢。彆見怪,彆見怪!”朱貴見狀,便勸諫道:“哥哥,您聽我說。山寨裡雖然糧食少,但可以到附近的村鎮去借;山場水泊,木材豐富,就算要蓋千間房屋也沒問題。這位是柴大官人極力舉薦來的人,怎麼能讓他去彆處呢?況且柴大官人一直對我們山寨有恩,日後要是知道我們不收留此人,恐怕不好看。這位又是有本事的人,他來了肯定能出力。”杜遷也說:“山寨裡也不差他這一個人。哥哥要是不收留,柴大官人知道了會怪罪我們,顯得我們忘恩負義。以前我們多有虧欠他,今天他舉薦個人來,就這麼推脫打發走,不合適。”宋萬也勸道:“看在柴大官人麵上,也該容他在這裡做個頭領。不然顯得我們沒義氣,讓江湖上好漢笑話。”王倫說道:“兄弟們有所不知,他在滄州雖然犯了彌天大罪,但今天上山,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底細。倘若他是來探聽虛實的,那可怎麼辦?”林衝說道:“小人已經犯下死罪,所以才來入夥,為何還要懷疑我?”王倫說道:“既然這樣,你要是真心入夥,就交一份投名狀來。”林衝馬上說:“小人還識得幾個字,拿紙筆來,我馬上寫。”朱貴笑著說:“教頭,您誤會了。但凡好漢們入夥,都要納投名狀。就是讓你下山去殺一個人,把人頭獻上來,這樣他才會沒有疑心。這就叫投名狀。”林衝說道:“這事也不難,林衝我這就下山去等,隻怕沒人經過。”王倫說道:“給你三天期限。要是三天內有投名狀,就容你入夥;要是三天內沒有,就彆怪我們了。”林衝答應下來,回到自己房間裡休息,心裡鬱悶不已。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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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緒鬱鬱難以排解,可恨王倫太過耍滑。明天早早去尋山路,不知哪個會送命來?

當晚酒席散後,朱貴告彆下山,回去守店了。林衝到了晚上,拿了刀仗和行李,由小嘍囉帶到客房裡,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吃了些茶飯,帶上腰刀,拿起樸刀,讓一個小嘍囉帶路下山,乘船渡過去,在僻靜的小路上等候過往的客人。從早到晚,等了一整天,都沒有一個孤單的客人經過。林衝心裡煩悶極了,和小嘍囉再次乘船渡回山寨。王倫問道:“投名狀呢?”林衝回答道:“今天沒有一個人經過,所以沒拿到。”王倫說道:“你明天要是還沒有投名狀,可就難在這裡待下去了。”林衝不敢回應,心裡暗自不高興,回到房間裡,討了些飯吃,又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林衝和小嘍囉吃了早飯,拿上樸刀,再次下山。小嘍囉說:“我們今天去南山路等。”兩人來到山林裡潛伏等候,卻始終不見一個客人經過。一直埋伏到午時過後,有一夥大約三百多人的客人結伴而過,林衝又不敢動手,隻能讓他們過去。又等了一會兒,眼看著天色漸晚,還是沒有一個客人經過。林衝對小嘍囉說:“我怎麼這麼倒黴,等了兩天,都不見一個孤單的客人經過,這可怎麼辦?”小嘍囉說:“哥哥彆著急,明天還有一天期限,我和哥哥去東山路上等候。”當晚,他們依舊上山。王倫問道:“今天的投名狀怎麼樣?”林衝不敢回答,隻是歎了一口氣。王倫笑著說:“想必今天又沒有。我給你三天期限,如今已經過了兩天。要是明天再沒有,就不必見麵了,你就下山,去彆處吧。”林衝回到房間裡,心裡真的十分煩悶。有《臨江仙》詞一篇描述他此時的心境:

悶得像蛟龍離開了海島,愁得似猛虎被困在荒田,悲秋的宋玉淚水漣漣。江淹才儘不再提筆,霸王項羽無船可渡。高祖劉邦在滎陽遭受困厄,伍子胥過昭關憂愁煎熬,曹操在赤壁遭遇大火連天。李陵在台上遙望故鄉,蘇武被困在居延。

當晚,林衝仰天長歎道:“沒想到我今天被高俅那賊陷害,流落到這裡,真是命運坎坷,時運不濟!”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來,討了些飯食吃了,收拾好包裹,扔在房間裡,跨上腰刀,拿起樸刀,又和小嘍囉下山,乘船渡到東山路上。林衝說:“我今天要是還拿不到投名狀,就隻能去彆處安身立命了。”兩人來到山下東路的林子裡潛伏等候,眼看著太陽升到了頭頂,還是沒有一個人來。當時正值殘雪剛剛放晴,天色明朗,林衝提著樸刀,對小嘍囉說:“看來今天又不行了,不如趁早,趁著天色還沒晚,收拾行李,去彆處找個安身的地方。”小嘍囉用手指著說:“好了,看,那不是有人來了!”林衝一看,叫道:“謝天謝地!”隻見那個人遠遠地在山坡下,朝著這邊走來。等他走近了一些,林衝用樸刀杆輕輕敲了一下,突然跳了出來。那漢子看到林衝,大叫一聲:“哎呀!”扔下擔子,轉身就跑。林衝追過去,哪裡追得上,那漢子一閃身,就繞過山坡跑掉了。林衝說:“你看我這命苦不苦!等了三天,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人,又讓他跑了。”小嘍囉說:“雖然沒殺到人,但是這一擔財物也能抵得上投名狀了。”林衝說:“你先把擔子挑上山去,我再等一等。”小嘍囉先把擔子挑上山去了。這時,隻見山坡下又轉出一個大漢來,林衝見了,說道:“真是天助我也!”隻見那人挺著樸刀,大喊大叫,聲音如雷,喝道:“潑賊,殺不完的強盜!把我的行李弄到哪裡去了!老子正要捉你們這些家夥,你們倒敢來捋虎須!”像飛一樣衝了過來。林衝見他來勢洶洶,也擺開架勢迎了上去。

如果不是這個人來和林衝爭鬥,就會引出後麵的故事:梁山泊內,會增添這隻威風凜凜的白額大蟲;水滸寨中,會彙聚幾隻勇猛的跳澗金睛猛獸。這一番爭鬥,簡直要掀翻天地再重新扶起,戳破蒼穹再修補完整。到底來和林衝爭鬥的是什麼人,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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