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蘆僧亂判葫蘆案_古典白話合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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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蘆僧亂判葫蘆案(1 / 1)

話說黛玉和姊妹們一同到王夫人那裡,看到王夫人正和兄嫂派來的使者商議家務,還提及姨母家遭遇人命官司之類的事情。見王夫人事務繁雜,姊妹們便出來,前往寡嫂李紈的住處。

李紈就是賈珠的妻子。賈珠雖英年早逝,所幸留下一個兒子,取名賈蘭,如今剛滿五歲,已經入學讀書。李紈出身於金陵的名門望族,父親李守中曾擔任國子監祭酒,族中無論男女,都擅長吟詩讀書。到李守中這一代,他秉持“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所以李紈出生後,並不讓她過度讀書,隻讓她讀了《女四書》《列女傳》《賢媛集》等三四本書,認識幾個字,知道前朝的幾位賢女就夠了,反倒把紡線、舂米等家務事當作要緊的,因此給她取名李紈,字宮裁。所以,李紈雖然青春守寡,生活在富貴奢華的環境中,卻如同槁木死灰一般,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聞不問,隻知道侍奉長輩、撫養孩子,此外就是陪伴小姑們做針線、讀書。如今黛玉客居在此,每日有這些姐妹相伴,除了牽掛遠方的老父親,倒也沒什麼可憂慮的了。

再說賈雨村,他補授了應天府尹一職,剛到任就有一樁人命官司呈到案前。案件的起因是兩家爭奪一個丫鬟,互不相讓,最終導致有人被打死。賈雨村立刻傳原告來審問。原告說:“被打死的是我家主人。那天買了個丫頭,沒想到是被人販子拐來賣的。這販子先收了我家的銀子,我家少爺原本說第三天是好日子,再把人接進門。可這販子又偷偷把丫頭賣給了薛家,我們得知後,去找販子要人,想奪回丫頭。無奈薛家是金陵一霸,仗著財勢,他家的豪奴竟把我家小主人打死了。凶手和他的仆人都逃走了,無影無蹤,隻留下幾個無關的人。我告了一年的狀,卻沒人主持公道。懇請大老爺捉拿凶犯,除暴安良,拯救我們這些孤寡之人,死者定會感恩戴德!”

賈雨村聽後大怒,說:“豈有此理!打死人怎麼能就這麼跑了,抓不到人呢!”於是準備簽發傳票,讓公差立刻把凶犯的族人抓來拷問,逼他們交代凶犯藏在哪裡,同時還要發出通緝文書。正要簽發傳票時,他看到案邊站著的一個門子給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發簽。賈雨村心裡十分疑惑,隻好停下手,當即退堂,回到密室,讓侍從都退下,隻留下門子伺候。

門子連忙上前請安,笑著問道:“老爺一向加官進爵,這八九年來,是不是把我給忘了?”賈雨村說:“看著確實很麵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門子笑著說:“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連自己的出身之地都忘了。難道不記得當年在葫蘆廟裡的事了?”賈雨村聽了,像遭了雷擊一樣,這才想起往事。原來這門子原本是葫蘆廟裡的一個小沙彌,寺廟失火後,他無處安身,想去彆的寺廟修行,又受不了清苦寂寞,覺得衙門裡這份差事輕鬆又熱鬨,於是趁著年輕蓄了發,當了門子。賈雨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連忙拉著他的手笑著說:“原來是故人。”又請他坐下好好聊聊。門子不敢坐。賈雨村笑著說:“貧賤之交不可忘。你我是舊相識;況且這裡是密室,既然要長談,哪有不坐的道理?”門子聽了,這才告了座,側身斜著坐了。

賈雨村問門子剛才為什麼不讓他發簽。門子說:“老爺榮任到這個省,難道沒抄一份本省的‘護官符’嗎?”賈雨村忙問:“什麼是‘護官符’?我竟從未聽說過。”門子說:“這可不行!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能長久為官呢?如今凡是做地方官的,都有一張私藏的單子,上麵寫著本省最有權勢、最富貴的大鄉紳的名字,各省都是如此。要是不知道,一旦得罪了這樣的人家,不但官爵保不住,恐怕連性命都堪憂!所以它有個綽號叫‘護官符’。剛才說的薛家,老爺可惹不起!他這官司本不難斷,隻是都礙於情麵,才拖到現在。”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抄好的“護官符”遞給賈雨村。賈雨村一看,上麵都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民間口碑。口碑寫得清清楚楚,下麵還注明了各家始祖的官爵和房係分支。書中也抄錄了一張,內容如下: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寧國榮國二公之後,共二十房分,除寧榮親派八房在都外,現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宮,三百裡,住不下金陵一個史。

保齡侯尚書令史公之後,房分共十八,都中現住者十房,原籍現居八房。

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

都太尉統製縣伯王公之後,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餘在籍。

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紫薇舍人薛公之後,現領內府帑銀行商,共八房分。

賈雨村還沒看完,忽然聽到傳點聲,有人來報:“王老爺來拜訪。”賈雨村連忙整理衣冠出去迎接。過了一頓飯的工夫,他才回來繼續仔細詢問。門子說:“這四家相互聯姻,關係緊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彼此扶持遮掩,相互照應。如今被告打死人的薛蟠,就是‘豐年大雪’的‘雪’家。薛家可不隻靠這三家,他在京城內外的世交親友也不少。老爺現在要抓誰呢?”賈雨村聽了,笑著問門子:“照你這麼說,那這案子該怎麼了結?你大概也知道凶犯躲在哪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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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子笑著說:“不瞞老爺,不但知道凶犯躲在哪裡,連這拐賣之人我也清楚,死去的買主我也了解。讓我細細說給老爺聽:這個被打死的人,是本地一個小鄉紳的兒子,名叫馮淵。他自幼父母早亡,又沒有兄弟,獨自一人守著些微薄的家產過日子。長到十八九歲,他偏愛男風,最討厭女子。這也是前世的冤孽,正巧遇到人販子賣丫頭,他一眼就看上了這個丫頭,打算買來做妾,還發誓不再結交男子,也不再娶第二個。所以他很慎重,一定要等三天後才過門。誰知道這人販子又偷偷把丫頭賣給了薛家,想卷走兩家的銀子,逃到彆的省去。結果沒跑成,兩家把他抓住,打得半死,雙方都不肯收銀子,隻要人。那薛家公子哪會讓人,就喝令手下人動手,把馮公子打得稀爛,抬回家去三天就死了。這薛公子原本早就定好了日子要進京,出發前兩天,偶然遇見這個丫頭,想買了就進京,沒想到出了這事。他打了馮公子,搶走丫頭後,就像沒事人一樣,帶著家眷走了。這邊自有他的弟兄奴仆料理,就這點小事,不值得他逃走。這先不說,老爺您知道被賣的丫頭是誰嗎?”賈雨村說:“我怎麼會知道。”門子冷笑道:“這人算起來還是老爺的大恩人呢!她就是葫蘆廟旁邊住的甄老爺的女兒,名叫英蓮。”賈雨村驚訝地說:“原來是她!聽說養到五歲就被人拐走了,怎麼現在才拿出來賣呢?”

門子說:“這種人販子專門偷拐五六歲的孩子,養在僻靜的地方,到十一二歲,看孩子容貌不錯,就帶到他鄉轉賣。當年這英蓮,我們天天哄她玩耍。雖然隔了七八年,如今她十二三歲,模樣出落得更齊整了,但大概的相貌沒變,熟人還是能認出來。況且她眉心原本有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是從胎裡帶來的,所以我能認得。偏偏這人販子又租了我的房子住,有一天販子不在家,我問過她。她被販子打怕了,什麼都不敢說,隻說販子是她親爹,因為沒錢還債,所以賣了她。我再三哄她,她又哭了,隻說‘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這就沒錯了。那天馮公子相看後,付了銀子,人販子喝醉了,她自己感歎說:‘我今天罪孽可算到頭了!’後來又聽說馮公子要三天後才來接她,她又露出憂愁的樣子。我不忍心看她這樣,等人販子出去,讓我妻子去開導她:‘這馮公子肯定選了好日子來接你,可見不會把你當普通丫鬟。況且他風流瀟灑,家境富裕,平時又最討厭女人,如今竟花大價錢買你,以後的事可想而知。隻要再忍個兩三天,何必憂愁煩悶!’她聽了這話,才稍微寬心,以為從此有了歸宿。誰能想到天下竟有這麼不如意的事,第二天,人販子又把她賣給了薛家。要是賣給彆人還好,這薛公子外號‘呆霸王’,是天下最任性、最意氣用事的人,而且花錢如流水,把一切都攪得一團糟,硬生生把英蓮拖走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這馮公子空歡喜一場,願望落空,還花了錢,丟了性命,真是可悲可歎!”

賈雨村聽了,也感歎道:“這也是他們的孽緣,並非偶然。不然這馮淵怎麼偏偏就看上了英蓮?英蓮被人販子折磨了這幾年,剛有個好出路,而且她又是個重情之人,要是能和馮淵在一起,倒是件好事,偏偏又出了這樣的事。薛家就算比馮家富貴,可看他的為人,肯定姬妾眾多,生活放縱,未必能像馮淵那樣鐘情於一人。這真是一段夢幻般的情緣,偏偏遇上了這一對薄命的兒女。先不說這些了,眼下這官司,到底該怎麼判決才好?”門子笑著說:“老爺當年何等明察果斷,如今怎麼反倒沒了主意?我聽說老爺能補升這個官職,也是靠了賈府和王府的力量。這薛蟠就是賈府的親戚,老爺何不順水推舟,做個周全的人情,把這案子了結了,日後也好去見賈府和王府的人。”賈雨村說:“你說的也有道理。但這關乎人命,承蒙皇上隆恩,起用我,這是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正該儘心儘力報答皇恩,怎麼能因私情而廢了國法呢?這我實在做不到。”門子聽了,冷笑道:“老爺說的固然是大道理,可如今這世道行不通啊。難道沒聽說古人說‘大丈夫要相機行事’,又說‘趨吉避凶才是君子’。依老爺這麼說,不但不能報效朝廷,恐怕自身都難保,還是要三思啊。”

賈雨村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依你之見,該怎麼辦呢?”門子說道:“小人我已經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老爺您明天坐堂審案,隻管大張旗鼓,簽發文書,派人去抓人。真正的凶手自然是抓不來的,原告那邊肯定是想讓您把薛家的族人以及奴仆抓幾個來審問。我在暗中運作,讓他們報稱薛蟠暴病身亡,再讓族裡和地方上一起遞上一份保呈。老爺您就說自己擅長扶鸞請仙,在堂上設下乩壇,讓軍民百姓都來觀看。您就說:‘乩仙批語說,死者馮淵與薛蟠前世就有冤孽,如今狹路相逢,冤孽理應了結。薛蟠如今得了無名怪病,被馮淵的鬼魂追索,已經死了。這災禍都是由人販子引起的,這販子是某鄉某姓之人,按照律法處置,其他的就不再追究’等等。我再暗中叮囑人販子,讓他如實招供。眾人看到乩仙的批語和人販子的招供相符,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沒人懷疑了。薛家有的是錢,老爺您判一千兩銀子也好,五百兩也罷,就當作馮家的喪葬費用。馮家也沒什麼特彆要緊的人,無非就是為了錢,看到有了這筆銀子,想來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老爺您仔細想想,這個計策如何?”賈雨村笑著說:“不妥,不妥。讓我再仔細斟酌斟酌,或許能想出個辦法堵住眾人的嘴。”兩人商議著,天色漸漸晚了,便沒再談論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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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賈雨村坐堂審案,傳喚了所有相關人犯。他詳細審問後,果然發現馮家人口稀少,無非是想借此多要點喪葬費用;而薛家倚仗權勢和人情,就是不肯讓步,所以案子一直懸而未決。賈雨村便徇私枉法,胡亂把這案子給判了。馮家得到了不少喪葬銀子,也就沒什麼意見了。

賈雨村了結此案後,急忙寫了兩封信,一封給賈政,一封給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大致內容是“您外甥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不必擔憂”之類的話。這整個事情都是葫蘆廟那個新門子出的主意,賈雨村又擔心他對彆人說出自己當年落魄時的事情,心裡很不痛快。後來,賈雨村終究找了個借口,把他遠遠地發配充軍,這才作罷。

暫且不說賈雨村的事。再說那個買了英蓮還打死馮淵的薛公子,他也是金陵人,出身於書香世家。隻是如今這薛公子幼年喪父,寡母又憐惜他是獨子,不免溺愛縱容,結果導致他長大後一事無成。而且他家有百萬家財,現在還掌管著內帑錢糧,負責采辦各種雜料。

這位薛公子學名薛蟠,表字文起,今年剛十五歲,性情奢侈,說話傲慢。雖然也上過學,但僅僅認識幾個字,整天就知道鬥雞、騎馬,遊山玩水。他雖是皇商,可對於一切經濟事務全然不懂,隻不過靠著祖父的舊交情,在戶部掛個虛名,支取錢糧,其他的事情,自有夥計和老家人去操辦。他的母親王氏,是現任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的妹妹,與榮國府賈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親姐妹,今年四十歲左右,隻有薛蟠這麼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比薛蟠小兩歲,乳名叫寶釵,長得肌膚晶瑩潤澤,舉止文雅大方。當年她父親在世的時候,非常疼愛這個女兒,讓她讀書識字,她的學識比起哥哥薛蟠來,要高出十倍。父親死後,寶釵見哥哥不能體貼母親,便不再把心思放在讀書識字上,而是專心留意針線活和家裡的生計,好為母親分憂解難。

近來,當今皇上崇尚詩書禮儀,征召有才之人,降下罕見的隆恩。除了挑選妃嬪之外,凡是官宦名家的女兒,都要把名字親自報到禮部,以備挑選去給公主、郡主做陪讀,充任才人、讚善之類的官職。另外,自從薛蟠的父親去世後,各省中薛家生意的承局、總管、夥計等人,見薛蟠年輕不懂世事,便趁機拐騙錢財,京都中的幾處生意,也漸漸虧損。薛蟠早就聽說京都乃是天下第一繁華之地,正想去遊玩一番,便趁著這個機會,一來送妹妹去備選,二來探望親戚,三來親自到戶部結算舊賬,再計劃新的開支——其實主要還是為了去京城領略一番風光。因此,他早就準備好了行裝細軟,以及給親友的各種土特產和人情禮物,已經選好了出發的日子。沒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人販子重賣英蓮。薛蟠見英蓮長得不俗,就想買下她,又碰上馮家來搶人,他仗著自己強勢,便喝令手下的豪奴把馮淵打死了。之後,他把家中事務一一托付給族裡的人和幾個老家人,自己帶著母親和妹妹就出發上路了。對於人命官司這件事,他完全當作兒戲,自認為花上幾個錢,就沒有擺不平的事。

一路上,也沒在意走了多少天。那天,眼看就要進入京城了,卻又聽說舅舅王子騰升任了九省統製,奉旨出京巡查邊防。薛蟠心裡暗自高興,想著:“我正發愁進京後有個嫡親的舅舅管著我,不能隨心所欲地揮霍;偏偏現在舅舅升官出去了,可見真是天從人願。”於是,他和母親商量說:“咱們在京城雖然有幾處房舍,可這十來年都沒人進京居住,那些看守的人說不定偷偷把房子租給彆人了,得先派幾個人去打掃收拾一下才好。”他母親說:“何必這麼大張旗鼓呢!咱們一進京,本就應該先去拜望親友,要麼去你舅舅家,要麼去你姨爹家。他們兩家的房子都很寬敞,咱們先暫且住著,再慢慢派人去收拾,這樣不是更從容些嗎?”薛蟠說:“如今舅舅剛剛升了外省的官,家裡肯定忙著搬家,咱們這個時候一窩蜂地跑去,豈不是不懂事。”他母親說:“你舅舅家雖然升官搬走了,可還有你姨爹家呢。況且這幾年來,你舅舅和姨娘兩家,經常寫信來接咱們過去。如今既然來了,你舅舅雖然忙著搬家,你賈家姨娘未必不會苦苦挽留咱們。咱們卻忙著收拾自己的房子,豈不讓人見怪?我知道你的心思,住在舅舅、姨爹家,難免會約束著你,不如自己住,能隨心所欲一些。既然你這麼想,那你就自己去挑一處宅子住吧。我和你姨娘,姐妹倆這麼多年沒見了,正想多相處些日子。我帶著你妹妹去你姨娘家,你覺得怎麼樣?”薛蟠見母親這麼說,知道拗不過,隻好吩咐人夫一路朝著榮國府走去。

那時,王夫人已經知道薛蟠官司的事情,多虧賈雨村從中幫忙才了結,這才放下心來。又聽說哥哥升了邊關的官職,正發愁娘家親戚來往變少,會有些寂寞。過了幾天,忽然家人來報:“姨太太帶著哥兒姐兒,全家進京,已經在門外下車了。”王夫人高興極了,連忙帶著兒媳等人,到大廳外迎接,把薛姨媽等人接了進去。姐妹倆在晚年相聚,自然是悲喜交加,一邊哭一邊笑,相互傾訴著離彆後的事情。接著,王夫人又連忙帶著薛姨媽等人去拜見賈母,獻上了各種人情禮物。全家都相互見過麵後,又急忙擺酒席為他們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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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已經拜見了賈政,賈璉又帶著他去拜見了賈赦、賈珍等人。賈政便讓人來對王夫人說:“姨太太年紀也大了,外甥年輕不懂世事,在外麵住著恐怕會惹事生非。咱們東北角上的梨香院,有十來間房子,一直空著,打掃一下,請姨太太和哥兒姐兒住下挺好的。”王夫人還沒來得及挽留,賈母也派人來說:“請姨太太就在這裡住下,大家也能親近些。”薛姨媽正想和大家住在一起,這樣才能約束住兒子;要是另住在外麵,又擔心他任性惹禍,於是連忙道謝答應了。她又私下和王夫人說明:“所有日常費用都由我們自己承擔,這才是長久相處的辦法。”王夫人知道薛家不缺這點錢,也就同意了她的想法。從那以後,薛家母子就住在了梨香院。

原來,這梨香院是當年榮公晚年靜養的地方,小巧精致,大約有十多間房屋,前廳後舍一應俱全。另外有一個門通向街道,薛蟠家的人就從這個門進出。西南角有一個角門,通向一條夾道,出了夾道就是王夫人正房的東邊。每天,不管是飯後還是晚上,薛姨媽都會過來,要麼和賈母聊天,要麼和王夫人敘舊。寶釵則每天和黛玉、迎春等姐妹在一起,要麼看書下棋,要麼做針線活,倒也過得十分愜意。

隻是薛蟠一開始並不想住在賈府,他擔心姨父會管束他,肯定不自在。無奈母親執意要在這裡住,而且賈府的人又十分熱情地苦苦挽留,他隻好暫時住下,一邊派人去打掃自己的房子,打算以後再搬過去。誰知道,自從在這裡住了不到一個月,賈府族中的子侄,他已經認識了一半。凡是那些有紈絝習氣的人,沒有不喜歡和他交往的。今天一起喝酒,明天一起賞花,甚至還聚在一起賭博,薛蟠被引誘得比以前壞了十倍。雖然賈政教育兒子有方,治家也有一套辦法,但是一來家族人口眾多,管不過來這麼多事情;二來現任族長是賈珍,他是寧府的長孫,又世襲了官職,族裡的事情都由他掌管;三來賈政公私事務繁忙,而且他生性灑脫,不把這些俗事放在心上,每當閒暇的時候,不過是看看書、下下棋,其他事情大多不太在意。況且這梨香院和賈府其他地方相隔兩層房舍,又有單獨的街門可以隨意出入,所以這些子弟們可以儘情地玩樂,因此,薛蟠漸漸打消了搬出去住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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