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張憲、嚴成方、何元慶四人上前聽令,嶽飛目光堅定地說道:“你們四人出陣,不可同時進攻。可一人先與他交鋒,戰上幾個回合,再換另一人上陣,此乃‘車輪戰法’。”
四將領命後,翻身上馬,率領士兵來到陣前。嶽雲高聲喊道:“哪個是陸文龍?”陸文龍應聲答道:“正是某家!你又是何人?”嶽雲朗聲道:“我乃大宋嶽元帥長子嶽雲!你這小番,休要害怕,快來接我一錘!”陸文龍冷笑一聲:“在北國就聽聞過嶽雲的名字,隻怕今日遇上我,你性命難保!看槍!”話音未落,長槍如閃電般刺出,嶽雲迅速舉錘格擋,兩人激戰起來。三十多個回合後,嚴成方喊道:“大哥稍歇,看兄弟擒他!”說罷拍馬向前,揮舞雙錘便打。陸文龍雙槍一架,喝問道:“南蠻,報上名來!”嚴成方大聲回應:“我乃嶽元帥麾下統製嚴成方!”緊接著,兩人又戰了三十多回合,隨後何元慶上前,與陸文龍酣戰三十餘合。張憲見狀,拍馬挺槍,高呼:“陸文龍!試試我張憲的槍法!我這一杆槍,可比你兩杆更厲害!”槍尖如毒蛇吐信,連連刺出,陸文龍則雙槍舞動,左盤右擋,兩人打得難解難分,金營中士兵趕忙將戰況稟報兀術。兀術一聽便知這是“車輪戰法”,急忙傳令鳴金收兵。陸文龍聽到號令,架住張憲的槍,喝道:“南蠻!我父王喚我收兵,今日暫且饒你,明日再來取你性命!”說罷,敲起得勝鼓,回營去了。
四位將領無奈,隻得返回宋營,向嶽飛繳令。嶽飛命人妥善埋葬呼氏兄弟的屍首,還擺下祭禮進行祭奠。隨後傳令各營,準備好挨彈擂木,嚴密防守,以防陸文龍前來劫寨。眾將士領命後,紛紛加強戒備。
第二天,士兵來報:“陸文龍又來挑戰!”嶽飛再次派嶽雲等四人出戰。這時餘化龍站出來,稟道:“末將願前去壓陣,看看這小番究竟有多厲害。”嶽飛便命餘化龍一同前往。五位將領來到陣前,二話不說,嶽雲率先掄錘進攻,陸文龍舉槍相迎,兩人你來我往,激戰三十回合後,嚴成方接力再戰。金兵小卒又將戰況稟報兀術,兀術擔心兒子有失,親自率領眾元帥、平章出營督戰。隻見陸文龍麵對五位宋將輪番進攻,毫無懼色。一直戰到天色將晚,五位宋將見難以取勝,齊聲吆喝,一擁而上。兀術也率領眾番將衝入戰團,雙方混戰一場。直到天黑,才各自鳴金收兵。五位將領回營繳令:“番將太過厲害,實在難以戰勝。”嶽飛眉頭緊鎖,心中煩悶,隻好吩咐掛出“免戰牌”,說道:“容本帥好好謀劃,定要想出計策將他擒獲。”眾將告退後,各自回營休息,嶽飛回到後營,滿心愁緒,雙眉緊蹙,坐立難安。
當晚,統製王佐在營中用膳,一邊喝著酒,一邊暗自思忖:“我歸降大宋以來,還未立下半點功勞。怎樣才能想出一條計策,上可報效朝廷,下能為元帥分憂,在青史留名,才不負我的誌向。”獨自喝了一會兒,他突然靈光一閃:“有了!我曾讀過《春秋》,裡麵有‘要離斷臂刺慶忌’的故事。我何不效仿他,斷去一臂,潛入金營?若能接近兀術,拚上這條命將他刺殺,豈不是大功一件!”主意打定,王佐又連飲十幾大杯烈酒壯膽,隨後讓軍士撤下酒席,脫下戰甲,從腰間拔出佩劍,一咬牙,“嗖”的一聲,將右臂砍下。他強忍著劇痛,取出傷藥敷上。旁邊的軍士見狀,驚得癱倒在地,跪下問道:“老爺這是為何?”王佐咬牙說道:“我心中有苦衷,你們不懂。好生守在這裡,不要聲張,等我消息。”軍士們雖滿心疑惑,卻也不敢多問,隻得點頭答應。
王佐用舊戰袍包裹好斷下的手臂,藏在袖中,趁著夜色,獨自一人來到元帥後營。此時已是三更時分,他對守營的家將說:“我是王佐,有緊急軍情求見元帥。”家將認得是王佐,趕忙進帳稟報。嶽飛因憂心戰事,還未休息,聽說王佐求見,不知何事,便命人請他進來。王佐進帳後,“撲通”一聲跪下。嶽飛見他臉色蠟黃,渾身是血,大驚失色:“賢弟,這是怎麼回事?”王佐強撐著說道:“元帥莫慌。小弟承蒙您恩重如山,一直無以為報。如今見您為金兵犯境日夜憂心,陸文龍又如此猖狂,所以小弟效仿當年吳國要離,斷去右臂,特來請令,打算潛入番營行事。”嶽飛聽後,淚水奪眶而出:“賢弟!為兄自有破敵之策,何苦自殘身體!速速回營,讓醫官治療。”王佐卻堅決地說:“大哥何出此言?我手臂已斷,留在營中也是廢人一個,有何用?若您不讓我去,我情願自刎在此,以表決心!”嶽飛悲痛不已,大哭道:“賢弟既然心意已決,那就放心去吧!家中大小事務,愚兄自會安排妥當。”王佐拜彆嶽飛,離開宋營,連夜朝著金營奔去。
王佐趕到金營時,天已大亮。他在營前等候片刻,見有金兵小卒出營,趕忙上前說道:“勞煩通報,宋將王佐有要事求見狼主。”小卒進帳稟報:“狼主,宋將王佐在營外求見。”兀術疑惑道:“我從未聽說宋營有個王佐,他來乾什麼?”下令:“帶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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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王佐被帶進大帳,跪倒在地。兀術見他臉色焦黃,衣襟上血跡斑斑,便問道:“你是何人?找某家何事?”王佐哭喪著臉說道:“小臣本是湖廣洞庭湖楊幺的臣子,官封東聖侯。隻因奸臣獻出地理圖,楊幺被嶽飛擊敗,導致國破家亡,小臣無奈才歸順宋營。如今狼主大軍壓境,殿下又英勇無敵,宋營眾將都心生畏懼。嶽飛無計可施,隻好掛出‘免戰牌’。昨夜他召集眾將商議,小臣進言:‘如今中原殘破,二帝被擄。康王聽信奸臣,忠良遭貶,這是天意。金兵二百萬,勢如泰山壓卵,宋軍難以抵擋,不如求和,尚可保全。’不料嶽飛不僅不聽,反而說我有二心,竟砍斷我一臂,逼我來向狼主報信,說他近日就要來擒捉狼主,直搗黃龍府,踏平金國。我若不來,他還要再斷我另一臂。小臣走投無路,隻好來向狼主求救。”說完,王佐放聲大哭,從袖中取出斷臂,呈給兀術查看。
兀術見了,心中不忍,旁邊的元帥、平章們也都露出慘然之色。兀術怒道:“嶽飛太過分了!殺了他便是,何苦砍斷手臂,這般折磨人,還派他來投降報信,無非是想威懾某家。”隨後對王佐說道:“某家封你為‘苦人兒’,你為了我斷了手臂,受此大苦,我養你一輩子,保你衣食無憂!”他又命平章傳令各營:“‘苦人兒’可在各營自由出入,不得阻攔,違令者斬!”王佐心中大喜,暗道:“不僅沒暴露,還能自由行動,兀術命不久矣!”連忙磕頭謝恩。
另一邊,嶽飛派人打探王佐的消息,得知金營並未懸掛王佐的首級示眾,心中始終牽掛,寢食難安。
自王佐斷臂詐降後,他每日在金營各處走動。金兵們都好奇他的斷臂,反而常有人主動招呼他去營中閒聊。這一日,王佐來到陸文龍的營寨前,金兵小卒攔住問道:“苦人兒,你這是要去哪?”王佐笑著答道:“我想看看殿下的營寨,長長見識。”小卒擺擺手:“殿下到大帳議事去了,你進去轉轉無妨。”
王佐進營後,信步走到營帳後方,忽見一位老婦人坐在角落。他趕忙上前行禮:“老奶奶,苦人兒給您見禮了。”老婦人微微點頭:“將軍免禮。”王佐聽她說話帶著中原口音,試探道:“聽您這口音,不像是外邦人啊?”老婦人神色一怔,眼眶瞬間泛紅:“我本是河間府人士……”王佐心中一動,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我聽您話音,也覺親切。我是湖廣人,咱們也算同鄉。若您有心事,不妨說與我聽聽,我一定守口如瓶。”
老婦人猶豫片刻,終於開口:“既然是同鄉,說與你也無妨。這陸文龍殿下是我一手奶大的。他三歲那年,潞安州被金兵攻破,陸登老爺夫婦殉國,小公子就被狼主擄到這裡。我為了照顧他,在這異鄉一待就是十三年啊……”王佐強壓下心中狂喜,麵上卻不動聲色:“今日聽您這番話,才知殿下身世。我先告辭了,過些日子再來看您。”說罷,匆匆出營。
幾天後,王佐遠遠跟在陸文龍馬後回營。陸文龍偶然回頭瞥見,便招手喊道:“苦人兒,進來陪我吃飯!”進營落座後,陸文龍好奇問道:“你是中原人,可有什麼有趣故事,講來聽聽?”王佐思索片刻,笑道:“那我講個‘越鳥歸南’的典故。當年吳越交戰,越王勾踐將美女西施獻給吳王夫差。西施帶著一隻鸚鵡,這鳥兒聰慧異常,能吟詩誦賦。可自到吳國後,它卻再也不開口。”陸文龍聽得入神:“這是為何?”
王佐神色鄭重:“後來吳王聽信讒言逼死伍子胥,越軍趁機伐吳。吳王身死國滅,西施重返越國,那鸚鵡竟又開口說話了。您看,連禽鳥都念著故土,人又怎能忘本呢?”陸文龍皺了皺眉:“這故事沒甚趣味,再講個新鮮的。”王佐頷首:“那便講‘驊騮向北’。宋朝真宗年間,奸臣王欽若為陷害楊家將,哄騙皇帝索要遼國的日月驌驦馬。楊家將孟良喬裝潛入遼國,費儘周折將馬帶回。”
“那馬到了宋國後,每日向北嘶鳴,滴水不進,熬了七日竟活活餓死。您說,這馬尚且不忘故土,人若認賊作父,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王佐說完,起身告辭:“今日多有叨擾,改日再來看殿下。”陸文龍點點頭:“閒了就來,我聽著有趣。”
這邊王佐的勸降之計悄然推進,金營中又迎來新的援軍。曹榮之子曹寧奉老狼主之命,率領大軍前來助陣。他到營中拜見兀術,行禮後問道:“不知狼主與宋軍交戰戰況如何?”兀術長歎一聲:“唉!那嶽飛實在難纏,手下猛將如雲,我軍屢次受挫。”曹寧年輕氣盛,抱拳請命:“末將願會一會嶽飛,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兀術大喜:“若將軍能取勝,再好不過,我靜候捷報!”
曹寧辭彆兀術,即刻點兵出營,直奔宋營挑戰。他騎在馬上,英姿颯爽,身後金兵軍容整肅。一場新的惡戰即將展開,不知宋營會派何人迎戰?勝負又將如何?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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