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多看看,”他雙指輕點上太陽穴,“才能覆蓋掉那些不堪的記憶......”
江染抿住下唇,細看還能發現她在微微顫抖著。
陸綏洲揚起下頜,琥珀色的酒液有幾滴從嘴角滴落,沿著男人蒼白的脖頸,劃過滾動的喉結,藏進紐扣係的一絲不苟的襯衣之中。
在昏暗的酒吧中,他穿著最乾淨的白襯衣,周身氣質明明是清雋如水的,但眉間的那股鬱色和頹喪卻像是要混合著暗色,將他蠶食吞噬。
江染眼皮直跳,對危險的第六感再次在腦海中響起警報:“......我先走了。”
她利落轉身。
“等等。”男人叫住她。
“回去記得消毒。”
他握起她的手,在江染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傷口處貼上了一張創口貼。
......
江染這一整晚都沒睡好,總是斷斷續續地做夢。
夢裡有傅聿烆。
少年時代的傅聿烆是學校裡最囂張肆意的公子哥,但同時也是手握大權的學生會會長。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上課期間去操場打籃球,引得一眾小迷妹課都不聽,紛紛伸長了腦袋向窗邊望。
等下課鈴一響,所有女生都跟小旋風一樣,閃現到樓下,完全看不出來跑八百米那要命的樣子。
而在所有人圍著他遞水、遞毛巾的時候,桀驁難馴的少年隻是懶懶一笑,對著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道:
“各位同學麻煩讓讓,你們擋住我看我女朋友了。”
這時,因為不想和彆人去擠,便坐在樹蔭下的江染會瞬間收獲到數不清的,或嫉妒、或羨慕、或八卦的目光。
那時的他們,是學校裡最讓人羨豔的存在。
少年人的愛意高調張揚,像七月的烈陽,滾燙得要將人整個燃燒。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走到最後,直到轉學而來的陸綏洲的出現。
她像是被灌了迷藥一樣,一眼鐘情,癡迷得近乎瘋狂。
在一起時,傅聿烆曾開玩笑問她,喜歡他什麼,她回答:“臉啊。”
後來他們分手,傅聿烆問她到底愛過他沒有,她怕他死纏爛打,出聲諷刺:“愛過,臉啊。”
他們分手鬨得很難看。
一連幾天傅聿烆都沒有出現在學校中。
等到半個月後,江染才從其他同學的交談中聽說,他參加賽車比賽,因為賽前沒有做好檢查,刹車被人動了手腳,肋骨斷了五根,進了醫院。
她想去看他,卻被傅聿烆的小迷妹們堵在了廁所。
她們說都怪她,要不是她,傅聿烆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們把所有惡毒的詞彙都砸在她身上,說她是紅杏出牆的賤人,是人儘可夫的婊子。
她們還說,要扒光她的衣服,拍很多照片和視頻,發在校園牆上,看她以後還怎麼勾引男人。
可在她們的手還沒碰到她扣子的時候,傅聿烆就出現了。
他頭上都是汗,唇色蒼白得不像活人,沒被衣服蓋住的皮膚上,纏滿了繃帶。
他渾身都在抖,看起來很痛、很痛。
他趕走了她們,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但少年的手太抖,差點把她摔了,但還好,他把自己墊在了下麵。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她看見他又流血了,在肋骨處。
但他沒喊疼,她也裝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