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見到一大戶打扮的青年驀然策馬而來,麵露驚詫,待那青年騎馬緩緩靠近自己後,抬頭看清見那青年長相,心中微動。
那青年外形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麵白無須,眉清目朗,五官端正且棱角分明。
體型看起來有些清瘦,可騎在高頭大馬上卻四平八穩,臉上表情平平,顯得其氣度不凡。
尤其是那人眉宇間,竟有久居高位後蘊起的一絲威儀之色,讓人著實心驚,不禁側目。
魏勇見到武植趕了過來,心中鬆了一口氣,上前抱拳行禮道:
“東家!”
棲息村的漢子見到武植騎馬來到兩撥人中間,臉上戾色儘散,儘皆換上恭敬之色。
石秀見狀,瞳孔驟縮,臉上動容,這青年有什麼本事?
來到此地什麼話都還沒說,便讓對麵那些凶蠻莽漢麵對他時,戾氣儘散,不敢絲毫不敬。
又聽見魏勇喊那青年東家,石秀有些恍然,想來這棲息村做主的便是這青年了。
武植勒住馬韁,將馬兒調轉頭來,看著麵前兩百多個樵夫,眼神中閃過一抹黯淡之色。
石秀性子聰慧敏感,見那青年調轉馬頭,看向他們這一夥樵夫時,眼中掠過的那抹憐憫與不忍,忍不住心中一動。
他隻覺得麵前這青年大戶似乎與自己印象中那些為富不仁,唯利是圖的奸商不一樣。
這人絕不是那種對平民敲骨吸髓的惡商。
武植歎息一聲,忽然嘴唇輕動,說了一個字:
“讓!”
魏勇聞言,點了點頭,回道:
“是!”
棲息村的其餘漢子聞言,尊武植的話宛如聖旨,各自側開身子,站在山道一邊,讓出山道,沒有絲毫疑惑或者磨蹭。
石秀心中劇震,眾樵夫見狀,一時間也是怔在原地,倒沒人敢忽然上前了。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氛圍,在這騎著高頭大馬的青年來後,輕輕一個“讓”字便將那緊張氛圍驅散殆儘。
武植見一眾樵夫站著不動,微笑道:
“怎地了,我們不是讓開山道給你們上山了麼?”
眾樵夫聞言,一時騷動起來。
“武……武掌櫃!我沒想到這山是你的,如若知道,我定不會前來與你相難!”眾樵夫中,一麵龐焦黃的樵夫麵露羞愧,出聲道。
這樵夫前段時間帶妻子進縣城看病,銀錢一時不夠,還是路過的武植代他給付了。
當時他感激涕零,說擇日定將銀錢奉還上,武植則是含笑說不用記掛便走了。
這樵夫如今都沒將銀錢還上,沒想到再次與武植相見,卻是今日了。
“是武掌櫃的山?”
“是武掌櫃!山是武掌櫃的!”
“什麼,難道是武植——武掌櫃麼!?”
“就是武植——武掌櫃!”
“原來這便是那周人之困,濟人之難的武掌櫃!”
眾樵夫中,有人認出武植後,紛紛驚呼出聲。
石秀聞聲後,隻覺得驚雷在耳邊炸起,嗡嗡直響,整個人愣在原地,呆住了。
“什麼……!?”
武植!
武掌櫃!
周大爺的東家,自己前段時間能從縣衙脫困不就是因為他麼。
今日倒好,以自己為首,帶著兩百多號樵夫,浩浩蕩蕩來砍他的山,絕他的路。
石秀想到自己做了此等不義之事,臉色驀然間發白起來。
近幾日自己太過落魄狼狽,身無半兩銀錢,買不起禮物到武樓致謝,所以也不敢前去武樓叨擾武植,與其相認相識,生怕自己失禮。
沒想到今日與這恩人第一次見麵,卻是這等光景,自己該如何麵對他?
石秀現在心裡羞慚萬分,一整個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火誌緊握手中扁擔,也直愣愣看著騎在馬上的武植。
武植見一眾樵夫現在站著不動,心中有些慨歎這些貧苦百姓,靠著賣一把力氣維生,可城中大戶將山林包完後,現在他們連力氣都賣不出去。
可憐——
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