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妮兒身上熱乎乎的,好像是凍著發燒了。”會計家二小子叫住他娘。
“你個王八羔子,這麼熱的天,三妮兒身上熱是正常的,失驚打怪的乾啥嘞?”
會計老婆手裡拿著一捆穀草,正在往板凳上的門板上鋪草,這是給老奶奶停靈用的。聽她二小子說三姑發燒,覺得二小子大驚小怪,罵了自己的兒子一句。
“三妮兒這是困得睡著了,鬨騰了一個晚上,也該困了。老二,你把三妮兒背到她們屋裡吧,記得給她把窗戶打開,這麼熱的天,彆叫熱得中暑了。”
看到三姑歪在會計家二小子的身上,二狗子娘讓開門口的位置,讓他把三姑送到三姑的屋裡。
第二天一整天,家裡一直都是亂哄哄的。來幫忙的鄉親們,來吊孝的親戚朋友,還有一些來看熱鬨的孩子。
雖然到了八十年代中後期,物質文化生活還是不很富裕。學校裡孩子們放了假,除了村裡村外的亂跑,就是聽著風的到處看熱鬨。除了看婆媳吵嘴,孩子們打架,最招人的就是誰家裡有了紅白喜事。
紅白事兒的熱鬨,是不但可以看響器班子們吹拉彈唱,持續的時間還比較長。比如誰家的人過世了辦白事兒,從人斷氣喊穿鞋的那一刻起,主家家裡都有來來往往的人們。去親戚家報喪的人,去鎮裡買菜置辦過事兒用的東西的人,在房頂上或院子裡縫送老衣的嬸子大娘們。
九十年代以前,村裡老人去世了,很少有人買成衣送老衣,身上穿的送老衣都是找人縫製的。很多老人覺得送老衣在家裡放著心裡膈應,等到人去世了,兒女們才去賣布料找人現場縫製送老衣。
等到送老衣做好時,人身體早就僵硬了。做送老衣時間倉促,人們都是粗針大麻線的,等換衣服的時候,僵硬的肢體穿不上衣服,把衣服都扯爛了。入棺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是滴裡耷拉,看著很不體麵。
老奶奶經常被人叫去做送老衣,知道人去世了再去做送老衣,有多麼的不靠譜。在她剛過六十的時候,就用攢的布票陸續買了送老衣的布料,農閒的時候讓我奶奶給她裁剪做好了。
昨天晚上一進家,爺爺就從老奶奶屋裡的櫃子裡拿出早已做好的送老衣,趁著老奶奶的身體還柔軟,給老奶奶換上了送老衣。幫忙的人趕來時,老奶奶已經穿的體體麵麵的躺在炕上了。
省了做送老衣的環節,幫忙的婦女們都省了很多事兒,第二天上午,把孝衣孝帽子就做好了。大伯大姑還沒有從省城趕回來,二姑還在醫院裡,孫輩中隻有我爹自己守著老奶奶。會計老婆拿著三姑的孝帽子,來她屋裡,讓她去給老奶奶守靈。
自從昨天晚上,三姑被會計家二小子背過來後,就迷迷糊糊的,不哭也不鬨。叫她睡覺就躺下閉眼,叫她喝水就喝水,叫她吃飯就張嘴。會計老婆給她戴上孝帽子,拉著三姑來到老奶奶屋裡。
“三妮兒,你在這兒好好守著你奶奶吧,你大哥大姐還沒有回來,你長大了,跟著你二哥看著點兒你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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