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你手裡買的票,剛才你過來的時候,我隔著兩個人給你遞了五毛錢,你撕了一張票給了我。”三姑耐心解釋。
“你是你買了票,那你把你的票拿出來給我看看。檢查一下你的票。”
售票員提出這樣要求,就有點兒過分了。公交車不像火車,對票號入座,下車的時候還要查票,人們都仔細保管自己的車票。公交車不對票入座,甚至很多人都沒有座位,所以買完票就隨手一扔。除了出差可以報銷的公職人員,根本就沒有人閒著沒事兒,會保存那一紙車票。
可是三姑就是個例外,彆人喜歡集郵,集火花,集煙盒。她喜歡集車票,起初是大伯和大姑的火車票,後來是公共汽車票,再後來公交車票。後來大姑結婚後去北京旅遊,專門去坐地鐵,就是為三姑收集一張地鐵票。
今天這張公交車票,是三姑自己第一次坐公交車的車票,對三姑來說,有特殊的紀念意義。所以當售票員把車票給了她時,她沒有隨手扔掉,而是仔細地放進自己的褲兜裡。想等到市裡以後,她再拿出來,放進行李袋裡的日記本裡,等回家的時候,再記錄保存。
所以當售票員給她要票的時候,三姑一手抓著旁邊的座椅背,一邊從褲兜裡拿出車票,遞到售票員的麵前。售票員拿過三姑手裡的車票,上下左右仔細看了個遍,才遞給了三姑,嘴裡不滿地嘀咕。
“有票怎麼不早點拿出來,還要磨蹭這麼長時間。”
三姑:“……”
你隻是一味強調我沒有買票,也沒有說要看我車票啊。想是這樣想的,但是三姑沒有說什麼,她記著家裡人的囑托,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姑長長的舒了口氣,幸虧自己有收藏車票的習慣,要是像其他人一樣,買了票就隨手丟掉,她不得被賣票的砸了二層皮了。
了公交車,三姑一下子就懵了,這麼寬的馬路,可以並排行駛好幾輛汽車。縣城的馬路雖然也是光溜溜的油漆路,兩輛車還行,要是有三輛車就緊緊巴巴的錯不開了。南來北往的汽車川流不息,嗖嗖的從三姑身邊駛過去,看的人眼暈。早就聽秀萍說過,她們要去的地方,在馬路對麵。三姑瞅了個機會,背著書包就要往馬路對麵跑,被秀萍一把拉住了。
“清素,你要乾啥呀?”
“過馬路啊,你不是說咱倆要去的地方在馬路對麵嗎?”三姑回答。
“過馬路得走十字路口的斑馬線,不能在半路上亂跑,要不你會被車撞到的。”秀萍有些哭笑不得。
“我忘了,知道過馬路要走斑馬線,但是咱縣城裡沒有紅綠燈,都是抽個空想從哪裡竄就從哪裡竄,都忘了書上教的怎麼過馬路了。”三姑有些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走,前麵有個紅綠燈路口,咱們從那裡穿過去。”
秀萍拉起三姑,指了指前麵不遠處的紅綠燈。三姑像個剛也會走路的小孩,緊緊抓著秀萍的手,亦步亦趨的過了馬路。
過了紅綠燈,是一條寬闊的南北朝向的馬路。七月中旬的天氣,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雖然還沒有到中午,太陽就已經如一個巨大的火球,把大地炙烤的滾燙。柏油路被曬化了,塑料涼鞋踩上去,走一步粘一下,似乎要把鞋底子給粘下來。
三姑和秀萍都背著沉重的行李包,沒走幾步就,就熱得汗流浹背。每走一步,就覺得肩上的包袱,又無端的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