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就在這兒吃點東西墊墊吧,離下班還早呢,咱等到下班,說不定到外頭就買不到吃的了。”三姑提議。
“這飯店裡的飯多貴啊,來的時候俺娘說飯店裡管飯,就給了我一塊錢坐車。誰知道人家找好人了,不要咱了,咱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要不咱等等,一會兒我朋友下班了,看他能不能從他們吃的飯裡給咱打點飯,肯定比咱在這裡買著便宜。他們的員工吃飯不掏錢,咱少掏點兒應該可以吧。”秀萍說著,又咽了口唾沫。
“人家飯店老板又不是傻子,咋會叫咱吃人家的便宜飯?要是人家不叫咱吃,彆處又買不到吃的,咱得餓一頓。我已經餓得不行了,要是餓到晚上,非把我餓死不可。”三姑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
“要不咱出去買個饅頭吃吧,我記得上回來市裡的時候,看到有賣白麵饅頭的。白亮亮的饅頭,看著就好吃,我問過了,說是要糧票一毛八一斤四個饅頭,一毛二一個不要糧票,咱倆一人花一毛二買個饅頭都夠吃了。”秀萍建議。
出門的時候,爺爺給了三姑十塊錢,讓她不要委屈了自己。人家秀萍不舍得花錢,三姑覺得自己也不能大手大腳,工作沒著落,先把錢花光了,也不是個事兒。
行李沒地方放,兩個人又都敢一個人出去買饅頭。於是就背著行李包,頂著大太陽,亦步亦趨的相跟著出去買饅頭。
買了饅頭,看見還有一個賣醬菜的小攤子。和平常在村裡看見的醬菜攤販不一樣,他的醬菜沒有放在木頭格子裡,而是把醬菜放在一個透明的玻璃壇子裡。壇子雖然都加了蓋子,仍然阻擋不住的醬香,一陣一陣的往人的鼻子裡鑽。四毛錢一斤的醬菜,舍不得買一斤,三姑買了兩毛錢的。
是店裡的員工,兩個人也不好意思拿著乾糧去人家飯店裡蹭風扇。於是在街邊的牆根下,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就著醬菜一人吃了一個饅頭。一個饅頭下肚,三姑覺得自己也就是吃了一個半飽,可是秀萍說吃飽了,三姑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買饅頭,隻好忍了。
夏日正午,雖然是坐在牆根下的陰涼處,仍擋不住銀箭一樣的反射光,嗖嗖的往人的身上射。從出了店門開始,三姑身上的汗就沒乾過,看到街邊有賣冷飲的,三姑花了一毛錢,買了兩塊大冰磚,她和秀萍一人一塊。
五分錢一塊的冰磚,方方正正的,快有人的手掌大了。瓷丁丁的冰磚,嗦一口冰冰涼,滿滿的橘子汁的味道,比兩毛錢一支的奶油膨化雪糕合適多了。仗著冰磚的那點涼快勁兒,兩個人又背著行李包,走回了秀萍朋友打工的那家飯店。
走到飯店門口的時候,冰磚還剩下一小半。為了不被飯店裡的人發現在飯店裡吃東西而趕出來,她們就站在飯店外麵的太陽底下,嗦完了那塊冰磚。因為嗦的太快,直到進了飯店,三姑覺得自己的嘴唇還是麻木的。
好不容易等到一點半,秀萍的朋友拿著一個饅頭,從飯店的後廚走了出來。
“走,趁著彆的地方還沒有下班,我請假出來帶你們去找工作。要是等到下班,彆的地方也都下了班,我們就碰不到人了。”
“行,那咱們現在就去?”秀萍小心翼翼的問。
“現在不走等天黑啊?我現在請了半小時假,扣的是一個小時,要是下午再扣半個小時,我這個月的全勤獎就泡湯了。”秀萍朋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