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瘦了很多,咱先不說彆的,你看你身上的衣裳。你結婚的時候,裡麵隻穿一件秋衣秋褲,看著正合適。現在你裡麵加了毛衣毛褲,看上去衣服比你結婚的時候還肥大,上下都顯得空蕩蕩的。”三姑指著秀萍的衣服,讓她自己看。
“自從過了事兒,我這身衣裳都沒有大穿過,就是留著過年串親戚穿。我也沒有覺得怎麼不一樣,是不是洗了一回,衣裳給洗大了。”
秀萍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在她碰到她上衣下擺時,三姑看到她有點兒鼓起來的肚子。
“不可能,衣裳縮水,都是會越洗越小,哪有越洗越大的。秀萍,你有哪裡不得勁兒唄?去沒去找醫生看過。”
“我能吃能喝的,沒有不得勁兒,他們家過事兒剩的乾糧多,他娘都切成饅頭片拿房上曬乾了。每頓做飯的時候,糊麵湯裡放一些乾饅頭片,就這樣一個青菜葉都沒有的飯,我就著鹹菜能喝兩三大碗還不飽。看到一家子人都沒有我吃的多,我不好意思再喝了,要是實打實的叫我吃,我還能喝它一大碗。正月裡請媳婦,除了吃炒菜,在誰家也能吃一大碗餃子。”秀萍有些不好意思。
“光吃不胖,你是不是得糖尿病了?”張家二嬸子三閨女插話,“俺巷子裡三羔媳婦兒就是這樣,去醫院檢查,說是糖尿病,她現在光吃黃豆綠豆做的饃饃,不吃白麵。”
“沒有,領結婚證的時候,做過檢查,我啥毛病都沒有。”秀萍肯定地搖了搖頭。
“那就奇了怪了,沒病沒災的人,咋能光吃不胖啊?”三姑疑惑了。
“哎呀,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玩會兒,不說點彆的,你們倆光盯著我的身子看啥?我實話告訴你們,我沒有彆的毛病,就是有點兒氣血不足。前段時間光瞌睡,一坐那就打盹兒,我找了他們村的老中醫,老中醫說沒事兒,給我拿了一盒補中益氣丸。”秀萍大大咧咧的推了一下三姑。
“怪不得呢?我說一個人能吃能睡就是吃不胖,多少肯定會有點兒問題。那你的啥不足好了沒有?有沒有去找醫生看過?”張家二嬸子三閨女問。
“沒有,我一個剛過門的媳婦兒,能吃能睡的,光去找醫生,怕人家笑話。那醫生雖然說氣血不足,但我藥也吃了,還能有啥事兒。”秀萍不以為意地說。
“你在你婆家村裡不敢看,那來咱村了,不能叫你娘領著你去成山叔那看看。”三姑關心道。
“嫑提我娘了,我一來她不是要東西就是要錢。我一個月一百八的工資,她扣去一百五還不滿足,看見我就哭窮。我平常都是不敢來的,過年前回來給她帶了滿滿一自行車東西,她還嫌少。今兒個一進門,她就說我兄弟開學了沒錢交學費,要我借給她三百塊錢,我說我沒有,她要我過年我給我公公婆婆磕頭掙得錢。過年磕頭。我公公婆婆加上他大爺大娘還有他爺爺奶奶,一共掙了六十塊錢,我都買了串親戚的禮物,哪裡還有錢啊?俺娘看借不出來錢,也不管新女婿第一年上門,沒給一分磕頭錢不說,晌午給我們溫的是三十晌午的剩菜。我爹看不過,切了一盤豬耳朵,弄了一盤子鹹豆,炒了個雞蛋,醃了個白菜心,才算湊夠了四個菜。不說我沒啥毛病,就是有,給俺娘說了,她也得說我是裝的,我說了還不如不說,省得給自己找膈應。你們要是不來,我都打算回去了,”秀萍說著,神色黯淡下來。
“唉!人人都有難過的關。”三姑歎了一聲,“要不咱們仨出去轉轉,看看成山叔在家沒有,要是在家,咱叫他給你號號脈。彆看成山叔在村裡,他的把式兒可不賴,城裡人都來找他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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